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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烏衣還從未像現在這般汗濕了背夾。

不用側頭,也能察覺到脖頸處的快刀。

若知道那刀從由何時何方而來,謝烏衣的烏衣說不定還能攔下。可刀來,卻如鬼魅一樣,現在恐怕只有自己的鮮血能夠阻擋。

他當然也是頭皮生麻,哪怕是當初浴血,在兩狼坡上闖,也不曾這樣。

這其中自然有對於死亡的一丁點兒恐怕,更多的,還是風行易給予的威壓。

聽起來或許玄妙,只有切身體會,才能明白,那股壓力,簡直是能眼見得到。

他和謝烏衣不一樣。

他早已隨時面對死亡,所以他簡直已把眼睛閉上。

所以他錯過了孟卿衣所有的起刀式,但也唯有把眼睛閉上,才不會被那如閃電的迅快弄得迷惘,才能真正體悟到“卿衣快刀”。

這一刀而來,彷彿陡然把漫布的諸天神佛盡數得罪了似的。

風行易的刀快,因為既沒有誰看見其拔刀,更看不見其從何出手;孟卿衣的刀快,哪怕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奪刀,也絕無幾個人看清楚了是怎樣出的刀!

千鈞一髮的時候,孟卿衣的刀終於攔下了那奔涌而來的滾滾刀口,安寧的地底下突然有了三聲特別的響動。前兩聲相隔連同一次喘息都沒有,自然是由風行易的刀下兩次將兩個年輕人救走。最後一聲,卻是刀身碎裂,不得已,落在了石縫中。

風行易緩緩地退後了一步,燭火將其的臉頰照得隱隱綽綽,看來或許還是丰神俊朗,卻如何都帶了些許的落魄。與當年那個大勝還朝、告假歸鄉的人自然是差了太多。

現在,兩個人終於再次迎面對上。

孟卿衣很敬重地道。

“風將軍。”

風行易淡淡回道。

“孟卿衣。”

孟卿衣道。

“風將軍非要同我們過不去?”

風行易搖了搖頭。若是以前,風行易從來不必搖頭。際遇,終究會將一個人改變太多。

風行易道。

“現在你已可以過去,帶着你所有的朋友過去。”

既然已斷卻手中的刀,連風行易也沒有能力再將這群人留於此地。

總算從刀下保留了命的他和謝烏衣同時縮了縮脖子,方才離脖頸分別便是只差毫釐,現在還能暢通無阻的喘氣,簡直要謝天謝地。

又是一聲輕輕的“噹啷”聲。

風行易就連最後手中的斷刃也不願握緊,也丟了去。隨後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桿青色的煙斗,劃開來木柴,煙絲在溫暖的火中舒展、燃燒。所有的一切,都只剩靜靜的默然。

有一點孟卿衣一向都佩服,就是不論什麼事,風行易做起來,都能脫俗,都是異常好看。

只是無論多麼好看,卻也擺脫不了內心深處的疲倦感。

曾經那個征伐天下的風將軍,大概已經遠去了。

現在,其只不過是窩在一個海灣上的賭坊老闆,守着客人來往,看着夕陽消殆,再也沒人任何事需要付出熱血和痛快。

風行易來得快,走得也不慢,看着那依舊瀟洒的背影,孟卿衣卻以為這人老了,老去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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