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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二人回得別館,他已醉卧在桌前。

他分明喝得是茶非酒,他卻當真還是醉了。

別館裡的燈火朦朧,孟卿衣只有將他扛上了肩頭。

床榻很軟,枕頭很高,希望這一夜他能有個好夢。

但是孟卿衣還不能讓這一夜靜悄悄地溜走,孟卿衣必須要做些什麼。

孟卿衣在段濤松眼皮子底下進入了房子,隨即似乎就有了鼾聲大作。然則呆不過一炷香的時候,已然沿着窗戶翻落,再次來到凜冽的寒風之中。

如果還想改變什麼,那一定要找到紀先生。

現在這種情況,整個渝城中,也就只剩紀先生有扭轉乾坤的把握。

孟卿衣打了一輛馬車,直奔向戲園子,即便駕車的馬夫已經提醒園子在這樣的深夜已然關了,仍是令其相送。

果然,那裡烏漆抹黑,連一片燈火都不曾有。

兩扇大門沉沉地關着,像是要把園子里的一切都深鎖。

馬夫規勸孟卿衣死心,並一邊吆喝着,說。

“我現在再把你送回去,只收你一半的錢。”

孟卿衣則只是擺手,付過銀兩後,希望馬夫離開。直到親眼看着馬夫行駛着馬車離去了許遠,孟卿衣復才有了動作。

這園門足有五六人那麼高,環繞的圍牆也似乎加固了高度,通常實難闖進來。但所幸門前左右各有一座立柱,孟卿衣若要進去,就要在這立柱上做些文章。

突地,孟卿衣雙腳一彈,只這麼一下,人已越到了立柱半腰的高度。

其餘人能跳得如此高,簡直已費盡了渾身力氣,但孟卿衣尤是有新力綿生,竟還能憑空橫出右腿,踏在了右側的立柱上,人也似游魚潛水,在空中旋貫向左邊的立柱上,隨後左腿發勁,赫然就見其在兩根柱子上縱走,寥寥的一個細弱的人影,竟穿過了五六人高的大門,緩緩立足在黑暗的園子里。

這時候的孟卿衣還分不清楚東南,唯有憑着感覺一通亂走。

依其想來,哪怕這個園子因為夜深關門,總該是留有守夜之人。一旦教自己碰上,從守夜人的嘴裡稍略問出謝烏衣的方向,尋得謝烏衣後,就能立馬找上紀先生。

如此行事固然是有些繁瑣的,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可是待其摸索了一圈後,仍然是什麼活物都見不着,甚至驚不起狗叫。

黑暗中四下再看,竟然只是原地打轉。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感嘆,孟卿衣還真是迷路的行家。

但孟卿衣豈非沒有別的辦法。

既然找不到人,孟卿衣便打算製造些聲響,於是就兀自在園子里“咿咿呀呀”地老生唱調,演了起來。

只見其腳步圓潤,指尖秀麗翻轉,倒真有一些戲子的氣勢。

可園子里還是靜。寂靜。

古怪的寂靜。

孟卿衣忽然全身不動,孟卿衣的雙眼甚至收縮了起來。

身後一寒,風寒。

冬天的風確實是寒冷的,但這陣風寒卻比自然的風還要冷。

孟卿衣簡直以為自己要被這股風寒透過後心。

幸好身後還有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