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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總有天明的時候。

他卻到底還是想不出自己和蕭雲亂的怨仇。

天空還是被層層疊疊的雲聚攏,陽光再次了無影蹤。

“嗒嗒”,有人在敲門。

他裹着被子,穿過房間的朦朧,掰開了杠拴。

門口站着孟卿衣,孟卿衣已整裝待發。

他看着孟卿衣,問道。

“我原以為還要再渝城多住幾天。”

孟卿衣道。

“計劃趕不上變化。”

“而我們一定要趕在李拓之前進入夾馬道。”

他道。

“否則李拓就會將我殺了?”

孟卿衣擰着眉頭,喃喃說。

“或許會,或許不會。”

“我也不知道。”

可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孟卿衣沒有應對李拓的把握,以至於憂心忡忡。

他突然想起了李拓的模樣。

那個笑起來有些像大男孩的人,竟是天底下最令人棘手的人,還真是奇妙。

他跟孟卿衣都和李拓共患難過,無疑結下了友誼,可終究有些短暫。

這種短暫的情誼在李拓和夾馬道的誓約之下,誰能確定還頂不頂用?

他沒有多說,散下被褥,露出堅實又消瘦的身軀,一件一件將凌香精心為他備織的御冬的秋衣秋褲穿好,隨後又套上了灰棕色的鵝絨緞子的寒襖。背後,掛上黑匣子,腰邊也留有一處別著張木匠為自己打的木刺。

等到暖暖的靴子也穿好,他便隨着孟卿衣一同走進了獵獵大風中。

這時候的天還未大亮,到底都還飄散着冰涼的霧。

他可以看見朦朦的影子就在別館的前頭。

馱車的馬早已吃好了糧草。

現在段濤松正在用手緩緩地撫摸馬鬃。

段濤松聽到了腳步碾雪聲,兀自轉過頭,目光如箭,直刺他的額心。

他的眉宇跟着皺緊,段濤松則已看向了孟卿衣,喃喃地說。

“剛才謝烏衣來過。”

四下卻只有段濤松的影子。

段濤松接著說。

“現在謝烏衣走了。”

孟卿衣道。

“謝烏衣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段濤松點頭。

“謝烏衣說,昨夜拜訪過紀先生,讓其寫了一封書函。當下則是快馬加鞭,搶在明天太陽低垂之前,奔入夾馬道中。”

孟卿衣長長吸了口氣,重重地點頭。

他也同樣一臉鄭重,謝烏衣打馬奔波的樣子雖然未見過,也能想到。

這些事情原本跟謝烏衣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從心底油然而生出對於謝烏衣的敬重。

馬車終於開始在雪地上溜。

因為他正處于敏感時期,外面趕馬的人只能由孟卿衣和段濤松相互替換。

等到段濤松搓着凍紅了的手進入車裡時,外面的風將雪再次刮落。

“嗚……嗚……”

風在峽谷里蕩漾。

再過了半個時辰後,風中的雪只在半空都已被吹成了冰凍,“啪嗒啪嗒”地打在高聳入天的石壁上,打在孟卿衣的額頭肩頭。

孟卿衣並沒有什麼,只想着莫讓謝烏衣的操勞付之東流,馬兒卻被冰雪打得生疼,“喏喏”地開始扯着嗓子在吼,腳步也有點哆嗦。

他探出頭,他道。

“無論如何,我們先找個地方遮一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