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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魚兒慢慢從李拓的肩頭醒過來。

睡眼,還有些惺忪,忍不住就用指頭揉了揉眼窩。

然後,才嘟着嘴,說。

“好遠。”

李拓撫了撫其額頭,溫聲說。

“不遠了。”

再過兩個時辰,又將有一片星空,兩旁會有高低不平的山巒,現在應該被皚皚的雪塵封。山巒之間,有一道關口,而夾馬道,就深長在那道關口之後。

十多年來,李拓出入得並不算多,但對於關口的印象,委實是太濃。

兩側的山巒沒有什麼奇峰,本不至於令人過目不忘,真正長留的,還是青白色山岩石壁上殘留的紅。那些紅色很久,舊得都有一點泛白,卻無論如何都不會褪脫。

李拓如是說。

耿魚兒眨了眨星眸,不由地問。

“青白色的山巒哪裡來的紅色?”

李拓道。

“血豈非就是紅色!”

所有的紅,都是皮肉被刀鋒碾過後流出的血。

那年妙仙王的攻伐,雖不如其號稱當然有三千人,估算卻也有浩浩蕩蕩的一千八百眾。

胡狼和五百位各行各業的工農只能提着稱手的器具,將關口死守。

面對來勢洶洶的衝鋒,一點不具武功的農名工人竟是一步都沒有退縮,以自己滿腔的血死守住心底的嚮往。

那裡有不被欺凌的將來,和茁壯成長的賢妻小兒。

五百人當真是拚命了。

李拓感慨道。

“第一戰下來,已有三百多人的死傷。”

妙仙王則只折損來百人。

幸虧是沉沉的夜來到,才讓夾馬道有喘息的契機。

緊接着是奇襲。

李拓道。

“妙仙王真炊煙裊裊地做着晚飯,這時候連余殤和胡狼率領十三騎快騎殺到,在其中廝殺一圈,斬下了十一個頭馬。”

“頭馬”的意思,就是妙仙王最得力的手下。

誰也想不到白天明明大敗的夾馬道竟然就在幾個時辰後突襲而來,誰也想不到連余殤只憑一條木棍就砸碎了四位高手的頭腦。

每每想到這裡,李拓又不免要長嘆道。

“連余殤本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我從來想不到會幹凈利落成那樣。”

這就是江湖對一個人的塑造。

江湖煙雨里,無可奈何事幾許!

耿魚兒卻是不以為然地道。

“可你畢竟不是為了這位連幫主而來。”

李拓苦着臉在笑。

“每次都要被連余殤拉着長飲,百十來斤的酒灌下去,第二天的腦袋就要痛得不行。”

耿魚兒又撅嘴道。

“可你也不是來見蕭雲亂的。”

李拓承認。

“夾馬道對於小亂的保護甚是嚴密,哪怕是我動手,也至少要伏棲三個月余,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刺殺的。”

所以耿魚兒把雙手插在胸前,所以耿魚兒才會賭氣。

“你根本就是為了一個女人才回來的。”

李拓的目色稍略一寂。

耿魚兒的眸子幾乎都要漲紅了,喃喃地說。

“你說過會一輩子照顧我的。”

李拓溫柔地伸手,摸着其額頭,也喃喃道。

“誰讓你除了賭,不會其餘的一概事情。”

耿魚兒很委屈。

“你會為了那個女人拋棄我的。”

李拓目光一寸不離地盯着耿魚兒,笑道。

“誰都捨不得將小魚兒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