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夜更深。夢更沉。

躺在床榻的孟卿衣早已失了魂,一整日的東奔西走令其鼻鼾聲大震,宛似天雷滾滾。

他則是無眠。

一方面是因為孟卿衣的呼聲吵得厲害,一方面卻是在思索接下來的一切。

很多時候,他固然會選擇拚命,但更多時候卻是心思縝密。

他想得到既然自己也被安定在了這座小館別院,也會是後天大宴之上的客賓,到時候無論如何,都能見到夾馬道中最隱秘的蕭雲亂。

自己和蕭雲亂當然不存在什麼關係,卻流傳着一個欲殺之而後快的蜚語。

他忍不住好奇,倘若相見之際,自己到底會不會動起殺機?

旋即,便把頭搖了開去。

他本不是一個對任何事物都充斥着好奇的人,只不過這些天都跟在孟卿衣的身邊,才難免被其勾引出些好奇心。

自己到底只是胡思亂想,自己畢竟沒有殺斃蕭雲亂的理由。

可不由他自住,思緒居然順着流動。

“若是有呢?”

無知無覺之間,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問出疑惑。

或許他也累了,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念頭。

既然有一個聲音在刨根問底,他也不自覺地跟着想下去。

他喃喃地說。

“即使有理由,在那麼多高手面前,也容不得自己動手。”

大宴自然很盛重。

到時候作為夾馬道的領袖,幫主連余殤當然會居中正坐。連余殤擅長的是一根達摩棍,倒和他的鬼刺有些淵源。一棍一刺,誰輸誰贏,他的確沒有多少把握。

有件事,他卻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一定不是胡狼的對手。

胡狼展露的兩刀若無孟卿衣的應對,他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那樣的大宴,作為夾馬道第二把交椅的胡狼,哪怕再厭倦人群,也不得不列席。

他只要想到胡狼出刀,心口就會一涼。

而那位鎮守關口的郭陲山呢?其人看起來就着實穩重,恐怕早已把宴場通盤考量過,任何人想要造次,都只會吃癟的份。

光是想着要面對如此三人,他已有些頭痛,但他還不懼。

他實在是個很少驚懼的人,哪怕已然要面對死亡的宿命。

但在一個人面前,他竟是不得不害怕。那股害怕純然出自於生理,他就算有再強大的內心,都無法壓抑。

那個人是李拓。

一旦自己真正出手,第一個襲進自己的人,一定是李拓。屆時,自己的喉嚨上會開一個窟窿。

這一點他很確定。

而且只要他真正出手,必是害人害己。非但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簡直連一道同來的孟卿衣的性命和墨雨堂的希冀也一同潑出去了。

所以他喃喃地道。

“不能夠。”

他分明知道自己在瞎想,卻還是鄭重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夠出手。

何況還有那個一路為自己奔走的謝烏衣,他從來不願意虧欠別人,可倘若自己鬼使神差地出手,就一定會對不起謝烏衣。

忽然,他的腦子裡飄入了一個身影,想見了謝烏衣,自然而然會掠過那抹身影。

他很少笑,現在卻在苦笑,自己跟自己說。

“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