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齊?嚇了一大跳,臉上的笑意頓時斂了。

她誠惶誠恐地跪下,心跳得格外慌。

“你與他見過多少次了?”

鄭姨娘單刀直入,齊?聽得渾身一震,臉色煞白起來。

那個“他”是齊?的表哥,是二舅舅家的長子,在京中青年才俊中頗有名氣。

從前她與這位表哥並不相熟,幼時見過一面也早就渾忘了,中秋節時舅舅讓表哥來送了月餅和節禮,重陽節時表哥又來送了新蟹,還帶了兩盆開得像碗口一樣大的菊花送給她。

她從來沒見過菊花能開得這樣碩大又嬌艷,後來才知道這是他託人從平城買來的,因着路途遙遠菊花又嬌嫩,特意請專人護送,輕車慢馬不知多少時日才送到京里。

齊?深知自己犯了大錯,心裡慌亂,但卻不覺得有一絲後悔。

誰又能拒絕旁人對自己的好呢,誰又捨得呢?

鄭姨娘聽着女兒娓娓道來個中細節,聽得心驚肉跳。

齊?連着好些日子每天都笑盈盈的,她原以為是小女兒家天性使然,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那你的心思是怎樣的,只是因為皓成對你好才覺得親近嗎?”

母親突如其來的問讓齊?有些錯愕。

她愣愣地點點頭,看到母親的臉色有所緩和,她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從心底泛出來。

爐火熊熊,將整個屋子烘得暖如三月,她覺得胸口有些憋悶。

鄭姨娘見過女兒之後,還是覺得不穩妥,就給自家二哥寫了一封家書,佯裝無意地在其中問了一句侄兒的婚事。

鄭二老爺很快就回了信來,說家裡正在為長子相看親事,看中的兩戶一個是式微的讀書人家之女,小姐知書達理溫柔可人;另一個同樣是商賈,但家中男子刻苦工讀,來日不可說,小姐精明能幹,也是上佳人選。

夫妻兩人正在家裡拿不準主意,兒子在外奔波一直推脫無瑕抽身回家,正好鄭姨娘問起來,鄭家二老爺就過問了一下她的意思。

鄭姨娘心中頓時不是滋味起來。

鄭昀早已長成人,也在外面奔波了許多年,他年輕又聰明能幹,如今也算是個才俊。而齊?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男女七歲不同席,這樣的道理他分明清楚卻又為何裝着糊塗跟齊?糾扯不清?

家中議親,他難道不知情嗎?

依着她的打算,齊?是庶女,雖然嫁不了高門大戶的嫡子為妻,也可當庶子的正室。只要門楣夠好,再挑一個能幹的庶子,日後若是有能耐分了家,採辦田宅當家做主,與那嫡子正妻又有什麼分別?

商賈家確實家裡豐厚吃穿不愁,但敗在有財無勢,家中無幾分底蘊總是抬不起頭來的,否則大哥家的兩個兒子也不會都娶的是讀書人家的姑娘;精明如二哥家,議了親,也是中意讀書人家的小姐,不願去計較妝奩多少。

無論怎麼看,齊?和鄭昀都沒有可能,也不應該有什麼干係。

鄭昀在外漂泊看慣鶯鶯燕燕,被齊?的天真爛漫吸引也不足為奇。

齊?自小長在閨閣之中,幾乎沒與男子有過什麼交集,如今她也到了說親事的年紀,確實也不好再關在府里了,多出去走動一下見見世面,興許對鄭昀也就看不上眼了。

等齊?許了人家,鄭昀娶了嬌妻,眼下的事也就煙消雲散無人知曉了。

鄭姨娘選了個時機,在齊大老爺面前提了讓小姐們多出門走動的事。

齊大老爺素來不管內院的事,那幾年他外放回不來,根本無限顧及府中雜事,全權由孫姨娘操持,雖然生出一些波折倒也還算穩妥。

只是幾個女兒教養的不甚合他的心意,溫順有餘,卻又過於謹小慎微些,失了大家之氣。

他不由嘆了口氣,又想起楚氏來。

所謂賢妻,是內能主持家事、教養子女,外懂人情世故,善於交往。精於人事的,為丈夫謀仕途也不是不能。楚氏一年連門都出不了幾次,見自家人都不自在,更不用說與那些夫人們結交了。

幾位姨娘雖然精明,但畢竟身份上差着……

“不如讓齊宸出面,她是嫡女又年級尚小,就算有什麼紕漏也無傷大雅,況且姐姐們還可以加持一把。”

齊宸?

齊大老爺不由想起那雙通透如星的眼睛。

“那就讓齊宸歷練歷練吧,等過年開了春,讓柳大娘好好教導一下齊宸怎樣寫信回帖。再去請個懂禮儀的,給幾位小姐規整一下禮儀規矩。”

鄭姨娘心中大喜。

她還以為大老爺會覺得齊宸年幼不堪大任,需她多費口舌,沒想到這樣容易就答應了。

她回去就預備起來了。

除了找人給小姐們教導禮儀規矩,還讓人去綢布莊採辦了一批布料,給幾位小姐添置新衣。

齊寰得了一匹豆青色和一匹棗紅色的料子。

孫姨娘看着生氣:“裁製春裝誰用這樣暮氣沉沉的顏色?把這兩匹料子打哪來送回哪去,同她說我們院里還不缺這點東西!”

送東西來的小廝急急把料子報下去,送回到鄭氏那裡。

齊大老爺正在暖閣喝茶,小廝心驚膽戰地把孫氏讓帶的話說了,鄭姨娘默不作聲,給大老爺添了杯茶。

大老爺的眉頭皺了一下,沒有作聲。

鄭姨娘道:“齊寰不喜歡,那就換兩個顏色再送去罷。先前讓各院派人來選料子,若不是她們院里遲遲不見人,也不至於拿旁人挑剩了的。”

“她既然不缺,你就不必送了。”

齊大老爺放下茶盞。

鄭氏忙站起身,吩咐下人將老爺的披風拿來。

她將暖手爐遞給齊大老爺,笑着道:“姐姐入冬以來就病者,身子不舒服難免脾性差了些。”

“怕是心病吧。”

齊大老爺抬步向外走,鄭氏忙喊人打帘子。

楚氏正忙着給齊宸縫製新衣。

齊宸得了一匹湘妃色和一匹鵝黃色的緞子。都是十分嬌嫩的顏色,用來做春裙再好不過。

光有新衣不夠,還得做幾朵相稱的絹花才是。

她又趕緊讓人打來箱籠,尋合適的料子做絹花。

齊宸正在廂房的外廳里聽大寶打探來的消息。

“你是說,住在三門巷的楚之明大人同阜安門的楚家是一脈的?”

“確實是一脈,三門巷的楚大人外放不過是前幾年的事,回來便謀了通政司左通政的差事。”

“他的夫人孩子還留在廬陽老家,這幾日府里人進進出出的買辦,似乎是要把家人接來了。”

楚家在京中的大宅位於阜安門,楚之明卻在三門巷買了個兩進的小宅子,而且阜安門楚家的大老爺楚恪不是工部尚書嗎,怎得楚之明外放回來卻謀了個通政司的清淡官職?

莫不是楚之明和楚恪私下關係不好?

可大寶說,看見阜陽門的管事來三門巷送過節禮,兩府的管事在門口攀談,笑盈盈的樣子不像是來往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