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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姨娘從趙氏有孕的事中緩過來後,便忙着捋人脈,一門心思地想為齊?定下一門好親事。

齊?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過了生辰她可就十四歲了。

正是要說親的關鍵時候,卻又偏偏和大了她半歲的齊寰撞到了一起去,就更得謹慎起來了。

鄭姨娘特意將這件事寫信告訴兩位哥哥。

大哥回信來,說是六合巷的魏大人家那邊有些門路,魏大人剛擢了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他的母親沈氏是鄭老太太的表姐,按輩分當稱呼一聲“表姨母”。

只是兩家許久沒有往來了,不知道老太太還記不記得這一層。

鄭氏心中大喜。

記得不記得又有什麼干係,所謂親戚都是越走越親的。

她忙差人去打聽魏家老太太如今年高几何,看看能不能想法和她身邊伺候的人搭上線。

銀子流水般的花出去,還真讓她得了個好消息。

老太太五月初做六十大壽。

這可是個大日子。

打聽消息的人回來說,眼下整個魏府都在忙着這個事,到處買辦壽宴所需。

魏大人還曾親自去過他們鄭家在京中的商號,想要為老太太挑份壽禮。

可惜沒有選到合適的。

鄭氏馬上又寫了一封信給自家哥哥,讓他趕緊選些品相好的物什送到京中的商鋪中來。

又讓大掌柜去魏府送信,說是新到了好東西,讓他有空來瞧瞧可有上眼的。

鄭大老爺得了妹妹的信,做事極利落,趕緊就開了寶閣選出幾樣寓意討巧又做工精細的,讓鏢局仔細押送回去。

等東西到了京中,統共耗費了不到十日。

魏大人抽了空再來,一眼便看中了其中一顆手臂高的珊瑚樹。

珊瑚寓意吉祥,形態昂揚向上,一看就生機勃勃的;外形又不顯碩大,不算越了規矩。

他原以為這樣品相的一株珊瑚應當是價值不菲的,然而大掌柜報的價卻很公允。

魏大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掌柜態度謙和:“我們老爺特意打了招呼,說給魏大人就照着本錢來,不賺您的利潤。”

魏大人驚道:“我從前未曾到這裡買過什麼,你家主人為何如此破例?”

“聽說是大人祖上與我們老爺家裡有些交往,時間長不往來便都渾忘了”

“後來我們姑奶奶問了一句,老爺就想起來了。”

“有聽說您家老太太過壽沒選到合心的禮,老爺就調了這些東西來,還特意囑咐方才那些話。”

魏大人心中生疑,怕有不妥就沒要那株珊瑚樹。

大掌柜將此事稟告給鄭姨娘。

“他明說不要了嗎?”

“這個倒未曾提過,只說再看看。”

鄭姨娘思忖片刻,道:“你把珊瑚樹仔細收起來,過幾日親自送到府上去。”

“若是魏大人不在家,就跟管事的說是大人看上的,便送到府上來了。”

“若是魏大人在家,就說是夥計記錯了,問他留還是不留。”

掌柜點頭,又問道:“若是留下了呢,還按先前報的價算嗎?”

鄭姨娘道:“再多加二百兩銀子。”

掌柜目瞪口呆。

他還以為要白送了,怎得還比上次漲了這麼多。

鄭姨娘笑着同他解釋。

“先前那般報是讓他知道了我們的誠意。”

“他當時沒有要定,我猜是怕落人口實,說是佔了我們的便宜;另一則,應當也是想回去核實是否真有這麼一層關係在。”

“如今他想必已經問清楚了,心底的顧慮也消了大半。”

“我們雖是親戚,卻久不往來,貿然示好有討好之嫌,不如公事公辦,他既然要與我們做生意,那便按做生意的法子來。”

“市面上這樣大小的珊瑚樹,品相差不多的怎麼也得一千兩銀子開外,品相差一些的五六百兩的也能買到。”

“我們收他八百兩,雖然便宜卻便宜得合理,任誰知道了也挑不出毛病來。”

“再說放眼京中,我不信他還能找到比這更合適的壽禮來。”

“壽星為大,做大壽沒有一份鎮得住場面的禮怎麼行。”

“想必魏大人也不願在這上面委屈了老太太。”

況且是在官場打拚這麼久的,想必是不願意輕易把路給走絕了的。

鄭姨娘愈發覺得有把握,氣定神閑地喝起茶來。

掌柜得了她的吩咐,早早地就安排下去。

夥計們上心打理着珊瑚樹,擦得一塵不染,等日子一到就包好了,一路輕車快馬到了六合巷。

剛巧魏大人不在家。

魏大太太正陪着老太太吃茶。

下人來報是古玩店裡的人,送的是大老爺看中給老太太的壽禮。

魏大太太趁機討巧道:“大老爺真是有心,從做了國子監祭酒他就一直在外忙活着,好幾次連晚飯都顧不得吃,卻不層忘記給您去挑選壽禮。”

魏老太太聽着這話心裡舒坦,笑眯眯地讓把人請進來。

兩個夥計小心翼翼地將珊瑚樹搬進來。

罩布一揭開,光華璀璨地紅珊瑚露出來了。

屋裡有人驚呼。

魏大太太也驚得合不攏嘴。

她知道大老爺在給老太太選壽禮,沒想到是這樣大的手筆。

這樣好的一株珊瑚得花多少銀子啊!

魏老太太高興極了,直誇這珊瑚真是好看,壽宴當天要叫着那些老姐妹一起來開開眼。

魏大太太不好擾了老人家的好興緻,悄悄差身邊服侍的叫了一個夥計出去詢價。

夥計說掌柜同他們說是八百兩。

魏大太太眼珠都要驚下來了。

這樣好的一株珊瑚,只要八百兩?

她突然想起來大老爺好像跟他提過一句:老太太有一房遠親,好像在京中做着古董生意。

難不成就是他們?

她又不確定,便試探性地問老太太。

老太太想了想,還真想起自己有個表妹周氏,遠嫁給了一鄭姓的富商,之後就很少往來了。

魏大太太聽了心中篤定,怕是錯不了了。

鄭家的生意做到京中,好像還有個女兒也嫁到這邊來了,如此這般,應當是想攀攀舊交情。

左右老爺都是知道的。

她笑着對老太太道:“可真是巧,老爺這株珊瑚樹就是從您那位表妹家的鋪子里選的,聽說她還有後人也在京中,想想可真是有緣。”

魏老太太聽了更高興了。

她年紀大了,剩下的日子也是過一日少一日,能有些親戚故舊多走動走動,說說話自然是好的。

“我做壽的時候一同叫着來熱鬧熱鬧吧,都是許久不見的親戚了。”

魏大太太笑着應“是”。

來送珊瑚樹的夥計還站在門口等着。

疑慮既消,她也不耽擱,吩咐下人領着夥計到賬房去支銀子。

夥計拿到了銀子,一溜煙跑回到鋪子里去,將銀子交給了大掌柜。

大掌柜又趕緊差人傳口信給鄭姨娘。

等到魏府的請帖送過來,鄭姨娘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