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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萱口中這個“她”,正是曾經被魏媛當眾羞得沒了臉的馮玉顏。

此時馮玉顏正拈着帕子同人在說笑,心情頗好的樣子。

仿若根本不記得上次在眾人面前丟臉的事了。

魏媛低聲解釋道:“我來時才聽說你剛好出去了,這才沒碰上。”

又瞥了馮玉顏一眼,擰眉道:“至於她,聽說是跟着自家哥哥一起來的。”

“她家哥哥同蘇家二爺是同窗。”

楚萱恍然。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了,陰差陽錯地讓她也成了蘇府的上門客。

雖然馮玉顏不招人待見,可今日是晟表哥的踐行宴,大好的日子若是惹出什麼來只怕她們幾個臉上都不好看。

她便小聲對魏媛道:“今日人多,你再看不過眼也就隨着她去吧,大不了一會兒坐得離她遠些就是了。”

今日女賓是分了兩個院子,太太們在桐華院落腳,而這邊則都各府的小姐們。

雖說都是差不多的年歲,可其中也有幾個嘴上厲害愛嚼舌頭根的,若是有什麼口角之爭,極容易就會被添油加醋傳了出去,傷到的可就是蘇府的顏面了。

魏媛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

她點頭道:“我曉得,你放心就是。”

“再說我今日是來同你們耍的,沒那個閑心思去理會她。”

聽她這般說,楚萱也稍稍放下心來,這才想起了齊宸的兩個姐妹來。

她笑着同魏媛介紹了齊?與齊寜姐妹倆。

幾個人站着說了一會兒話,便有丫鬟來報信,說是戲檯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小姐們移步去聽戲。

齊寜第一次見這樣的排場,周遭又都是陌生面孔,她素來膽小,便亦步亦趨地跟在齊宸身側。

齊?悄悄地落在後面,藉著人多漸漸和她們拉開了距離。

等齊宸她們落了座,這才發現不見了齊?的蹤影。

問齊寜,齊寜也是一頭霧水:“我沒在意……方才二姐明明還走在我身側的……”

楚萱猜測:“是不是內急去了官房,沒顧得上說一聲?”

這倒也是有可能的事。

總歸是在蘇府里,又不會無緣無故地丟了。

幾人替齊?留了座位,楚萱派了個丫頭去拱門那邊候着,說是看到齊?來了直接帶她過來就成。

等眾人差不多坐定,戲檯子上的鑼鼓點就響起來了。

伶人們的把式一架起來,下面的人聲如潮水一般漸漸地熄了。

畢竟享譽京城的瓊華班不是誰都能請來府上的。

尤其是蘇小雲反串的小生,那扮相堪稱京中一絕,連太后都贊過她的小生“俊秀無雙”,如今能親眼得見,自然是個個都捨不得移開眼睛的。

一曲唱罷,眾人已是如痴如醉。

齊宸正饒有興趣地看着戲,冷不防有人在她身側輕叫了聲“齊家小姐”。

她側過臉看去,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正弓腰站在她身側。

鑼鼓聲太嘈雜,她幾乎湊到了齊宸的耳邊:“小姐說請您過去一趟。”

齊宸隨口問了句:“她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那丫鬟含糊道:“也沒說是怎麼了,只說是不方便,着急讓您去呢。”

不方便?

齊宸聽到這三個字,第一反應的就是:難道是齊?來月事了?

轉念一想齊?比自己也沒大幾歲,應當還沒到時候吧?

若真是這個時候有了這個事,倒還真是有些麻煩,興許還得求了楚萱幫忙。

思及此齊宸趕緊站起身來,本想跟楚萱她們打個招呼,見她們正聽得着迷,又不忍打擾,便先跟着丫鬟去了。

若有什麼事,回頭再讓這丫鬟回來傳信就是了。

齊宸跟在丫鬟身後,匆匆走過了兩道門卻還未見到官房的影子。

她不由問:“她怎得去了這麼遠的地方小解開。”

丫鬟腳下仍舊走得飛快,口中解釋道:“興許是第一次入府,一時沒找到,就繞到那裡去了。”

說話間又過了一道門,便是一處仿造天然的園林。

丫鬟停下步子,抬手指着小竹林一側對齊宸道:“那裡就是官方了,您快過去吧。”

齊宸道:“你先稍等片刻,興許一會兒還要勞煩你回去給楚家小姐傳個信。”

丫鬟點頭道:“那我在這等您,到時您喊一聲我就過去了。”

齊宸便踩着鵝卵石慢慢往那邊去。

園子里靜悄悄的,喧鬧的鑼鼓聲傳到這裡只剩下隱隱約約的響,倒還不如她腳踩枯葉聲來得清脆。

這倒是一方夏日避暑的好去處,可惜如今入了秋,入眼就是一片蕭瑟了。

齊宸走得近了些,輕聲喚齊?。

裡面卻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

一片黃葉從耳邊簌簌落下,打了個璇兒墜在地上。

齊宸踩着落葉走進官房。

裡面空無一人,只有沉香爐在裊裊地燃着。

齊宸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快步走出官房,抬眼向那個丫鬟等着的地方望去。

那裡果然已經沒了人影。

她忍住快要跳出來的心,攥緊了手,愈發加快步子要離開此處。

一個人影突然從垂髫的柳枝下鑽出來,嚇得齊宸腳下一歪,情急下扶住了身側的樹榦才好險沒有摔倒。

她定睛看去,只見一個面生的年輕男子站在那裡,對她微微笑。

可那笑容卻有些怪異,讓人感覺渾身都有些發涼。

齊宸覺得手腳一陣陣地發軟,渾身的力氣好像正被什麼綿綿不斷地向外抽空一樣,雙腿不停地打着顫,感覺馬上就要跪倒在地了。

她忍着心底的害怕,背後的冷汗快要將衣衫打濕了,咬牙避開了那人伸來的手。

馮鈺璋被齊宸躲了過去,還以為是迷香的藥力沒有發作,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可仔細瞧着她的模樣,正是眼神迷離,虛弱不已。

再仔細看她攥緊到快要嵌入肉里的手指和緊咬的牙關,馮鈺璋又不由在心中暗笑:這丫頭明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卻還在硬撐,果然是個剛烈的。

倒真是個妙人。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去,不由分說將齊宸攬進懷裡,嘴裡關切地問着“你怎麼了?”

手卻已不安分地箍住了她的手腕。

齊宸身上軟綿綿的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任由他輕薄地抱起自己。

流目卻又看見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從垂花廊下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