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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剛在蘇府吃了啞巴虧,回到家裡還要遭馮鈺璋的算計打壓。

照她看,馮鈺璋就是在故意給她添堵呢。

馮玉顏回到自己房中坐了半晌,突然想起那香餌自己還留了兩顆,便翻箱倒櫃地找出那兩顆香餌,將其中一顆隔着帕子用茶水澆了,鬼使神差地到院子後面的開闊之處。

那香餌似乎真的格外容易吸水,馮玉顏用帕子掩着口鼻點了好一會兒,才只是冒出一小縷煙就沒了。

看來馮鈺璋說得是真的了。

這齊宸運氣可真是好。

她有些失望地鬆開帕子,撿起那香餌,想掰開看看裡面是不是也被浸濕了。

剛湊到眼前就看見有青煙冒出來。

香餌居然迅速地燃燒起來,登時冒出一大股煙霧。

馮玉顏躲閃不及,被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竟將那煙給吸進去大半,嗆得她劇烈地咳嗦起來。

手腳卻好像不停使喚一般地發軟,腰眼處更是酸軟無比。

她心中驚愕不已,忙扶着身旁的樹想站穩,卻覺得一股火像是從心底燒起來,很快地燒透了四肢百骸。

馮玉顏大口地喘着粗氣,身上開始冒汗,只覺得天地似乎都在旋轉。

她張口欲呼救,喊出來的聲音卻如嚶嚀一般撩人,嚇得她手一松摔倒在地。

不遠處的竹叢似乎動了動,一個人影從斑駁竹影中站起來,一步一搖晃地朝馮玉顏走來。

走得越近,越能聞到那股讓人作嘔的酒氣。

馮玉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身影最終站在她面前,慢慢地擋住了天上的月光……

韓三照着蘇湛的吩咐,去園子里搜了一圈,將林子旁官房裡的檀香爐帶回來。

彭子闞用指肚碾了袋子里的一點香餌沫輕嗅了一下,又用銀勺挖了檀香爐中的香灰,在指尖碾開對比了一下味道。

“這兩個不是一種香料。”

他指着袋子道:“這裡面裝得是媚香,至於做什麼用途我不說你也知道。”

“至於那裡面……”

他的語氣變得頗有些意味深長。

“從粉末來看,裡面燃過至少兩種香料,一種是普通的檀香,而另一種則是一種極特殊的香葯,聞之可亂人心智,吸入極小的量就能讓人發狂,但藥效維持不了多久,大概一炷香左右就會恢復如常。”

蘇湛聽了他的話,神情也變得微妙起來。

馮鈺璋親口承認了此事是他所為,起因不過是他貪圖齊家姑娘的美色,這才想到用些下作手段強娶。

可他明明隨身攜帶的是媚葯,自己說的卻是事先在官房的檀香爐里點了迷香,而最終在香灰中查出來的卻是另一種讓人發狂的香料。

無論是他身上的媚葯還是他承認的迷香,這兩種好歹都說得通,但想要圖謀姑娘卻點了有可能讓姑娘發狂的香葯,這就說不過去了。

難道那馮鈺璋是個傻子不成,自己帶了一袋子各色香葯來,卻不知臨了點的又是哪顆?

可他到底也是讀了十幾年書的人,雖然心思不怎麼樣,但看着不像腦子有問題的,應當不會犯這種奇怪的錯誤。

那就是有人在馮鈺璋不知情的情況下,換掉了檀香爐中的香餌。

這個人可能一直躲在暗處,伺機在檀香爐中下手。

以至於馮家兄妹到現在都不知,紕漏正出在最關鍵的香葯之中。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的圖謀就暴露在了這人的眼中。

只是讓蘇湛想不通的是,這個人如此做的初衷究竟是什麼。

若是為了救齊家小姐,將媚葯換做迷藥,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來說又有什麼分別?

若是不想救人,又何必去冒險換了香葯,何不直接袖手旁觀?

更何況沒有人會隨身帶着這種特殊的香料,這是江湖上的秘葯,尋常人就算是知道,也未必有這個門路去得來。

蘇湛越想越覺得此事詭譎得很。

天下之事向來是事出有因,不為前因,就是為後果,像這樣猜不到初衷的事就顯得極為反常。

又或許,這個人本就和馮家兄妹的事並不相干,不過是剛巧借了這個機緣,偷龍轉鳳留下一局死棋,就是故意下給他看的。

偌大的蘇府,明裡暗裡戒備森嚴不亞於皇城,這人卻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得手又全身而退,若不是有絕世的好功夫,那就是將身份隱藏得極深。

是朝堂上的暗子,還是江湖上的朋友?

如此這般,又是在暗示什麼?

彭子闞道:“依我所見,恐怕是江湖上的朋友特意來府上露了一手,想給你些震懾。”

“月前你派人去蜀中,四處吆喝高價收購陰沉木,弄得那裡現在人人挖地尋木,快將山頭挖成個篩子了,會不會因此得罪了什麼人?”

蘇湛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道:“蜀中路遠,這才不過幾日的功夫如何能到了京城。”

再說他在外打得是五爺的旗號,除了韓三幾個得力助手,其他人根本不知他的真實身份,怎麼可能直接就找到了府上來。

那便還是京中的事了。

蘇湛用茶蓋刮著杯中的茶葉,神情又恢復了先前的閑適。

既是京中的耗子,那就好說多了,總歸是在掌下之地流竄,早晚是能逼出來的。

不急不急。

他悠悠地喝了口茶。

與蘇府隔了小半個京城的某處小院里,林顯宗正在溫着一壺酒。

那是從蘇府回來時,蘇晟特意讓人贈他的佳釀,據說在井水中鎮過之後風味更佳。

有人在門外輕叩門扉。

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便有人推門進來。

“爺,馮家那邊的事辦完了。”

林顯宗“哦”了一聲。

“人怎麼樣了,沒有尋死嗎?”

“她回去之後是尋出刀子要自盡,但刀在手腕上比划了半日,咬碎了牙也不過是划了一道淺淺的口子,怕是沒那個膽子尋死。”

林顯宗輕蔑地笑了笑。

他果然沒有看錯馮玉顏,如此貪生怕死之輩,哪怕是再苟且也要拚命活下來,恨不能拼着一條賤命,多拉幾個人去深淵裡陪着她。

畢竟照着她原本的計劃,失了清白的該是齊宸才是,如今被算計的那個依活的好好的,而自己卻如此不堪,只怕是會愈發癲狂狠辣地去報復。

興許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來呢?

林顯宗對這樣的馮玉顏格外放心。

畢竟真賤人狠過偽君子,女人若是使起手段來,就是再聰明的男人恐怕也要防不勝防了。

至於蘇家五老爺那邊……

林顯宗問:“有沒有人去追查香葯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