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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棒帶棍的一番話,將魏大太太逼得退無可退,只顧得上在那低頭落淚。

老太太……這是一點後路都不給她留啊!

這魏家,終究是老太太的天下,她退居內室修養也罷,可一開口,縱然隻言片語,都比她說破了天要管用。

她既定下了齊家小姐,誰還能阻攔得了?

紀家,註定是一盤死棋了!

即便是沒有過明路,兩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如今反悔,只怕是要得罪定了。

還沒得牽扯了自己的娘家嫂嫂,只怕是要三頭受埋怨了。

魏大太太越想越委屈。

明明她是主母,卻連自己兒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被老太太這麼一攪弄,還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她回去便對着自己的女兒哭訴起來。

“你祖母欺人太甚,是一點活路都不留給我了,如今我在家裡還有什麼地位?我看不必等你哥哥的媳婦進門,我明日就收拾了東西到莊子里去住下算了,也省得你們大大小小的都瞧着我礙眼……”

魏媛無奈道:“母親這話說得,倒好像錯都在祖母身上似的。”

魏大太太聞言哭得更狠了:“你這話說得像個做女兒的嗎?你親娘都快被人欺負死了,你倒好,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反倒還指責起我來了。”

“虧得我當初拼了命地將你生下,早知如此,還不如生下來就掐死算了。”

她一生氣就愛說些狠話,先前魏媛還氣憤她個做母親的總是出口傷人,時日長了倒也習慣了,便也不與她計較。

她給魏大太太倒了杯茶,耐心與她道:“母親一門心思瞧上了紀家,是看重紀家小姐的為人,還是瞧上了紀家的什麼?”

這一問倒是把魏大太太給問懵了。

她瞧上紀家是為得什麼?

只是聽她嫂嫂總是將紀家的百般好掛在嘴上,又覺得有自己人從中做擔保,比那外面娶得放心些罷了。

至於紀家小姐的為人和紀家的根底,她卻是雲里霧裡不怎麼清楚的。

魏媛一看她那副神情就明白了。

她嘆了口氣,道:“先前您屬意紀家,祖母知道之後也沒有馬上反對,卻在私下裡派了人去紀家打聽了打聽。”

“打聽完了才知道,這紀家有塊不小的莊子,同咱們家是挨着的,這兩家還沒有結親事,但紀家的連咱們家的田有多大,有幾個庄頭,年收益多少都了如指掌。”

“這些東西,恐怕母親你作為當家的主母也沒那麼清楚吧?”

“再說這紀家二太太,早先她兒子娶親,娶的妻室無一不是嫁妝豐厚的,可那新婦入門,嫁妝卻全都被她拿去充了公,說是‘既嫁進紀家,那就是紀家的人,不管帶來多少東西,自然都姓了紀’。”

“京城官宦人家,讀書人家不勝枚舉,向來只聽過‘妾無私產’,哪聽過誰家的正妻嫁妝都要充公的?”

“況且那紀二太太貪財算計不是一兩日了,祖母打聽到她當年嫁給紀家的時候,是帶着四十六抬嫁妝去的,可成婚後的第三天就到紀家老太太面前哭哭啼啼的要嫁妝。”

“說是成婚前家裡生意便遭了災,賠了許多銀子進去,父親怕她受委屈,東拼西湊地湊夠了這四十六抬嫁妝,外人看着且風光,可家裡早就捉襟見肘了。”

“她如今得了好歸宿,嫁到了錦衣玉食的紀家,可想起家中的老父老母處境窘迫,就覺得良心不安,夜不能寐,所以想求老太太許她將嫁妝退回一些給母家,好助家裡度過多事之秋。”

“紀家老太太實屬個善心的人,見她如此可憐,便准了她隨意支配自己的嫁妝。”

“紀二太太隔天就派人將其中二十四抬嫁妝抬走了。”

“可後來過了許多年才知道,她母家的生意如日中天,根本就沒遭半點災。”

“而那些嫁妝,被她抬去換了銀子在外放印子錢,賺得盆滿體滿,私下裡買下了許多產業,可紀家卻一概不知。”

“紀老太太知道這事沒多久就去了,雖對外說是病逝,可紀家的上下都知道,老太太就是給紀二太太氣死的。”

“老太太去了之後,紀二太太更是把自己的嫂子架空了,獨攬紀家大權,公中的銀子她說多少就多少,誰查也不管用,至於她在外面那些私產,旁人也是動不到半分的。”

魏大太太聽着這些,只覺得心驚肉跳。

沒想到面上慈善的紀二太太,背後還有這麼多不為人道的過往。

如此貪財功於心計的女人,教出來的女兒又會是什麼樣子?

魏大太太想想那紀家二小姐,從前覺得那孩子眼睛亮,是個有主見的,如今再想來,只覺得那滿眼裡都是算計,讓她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也顧不得哭訴和埋怨,直坐在那裡冒冷汗。

魏媛見她那副樣子,默默不語,遞了一杯茶給她在手。

“常言道:娶妻娶賢。看得不僅僅是女子的品性,還有她的家風門風。”

“紀二太太如此劣跡斑斑,二老爺自詡為讀書人,卻妻妾成群,風流韻事不斷,這樣人家養出來的女兒,若說是清白單純,只怕是街頭的粗人也是不信的。”

“母親替哥哥的姻緣操心,這本是分內之事,可也該擦亮了眼睛,認人識人,怎得偏聽一家之言?”

“縱然姨媽將那家誇得有千般好,若是真成了,她有媒人的封紅拿,也全了自家姐妹之情,自然是名利雙收的,可日後與那紀家小姐朝夕相處的可就是您了,您自問拿捏得住這樣的兒媳婦嗎?”

魏大太太自然清楚自己不是那有心計之人的對手。

可她還是忍不住反一句嘴:“就是那紀家小姐不好對付,那齊家的呢?你就知道齊家的是個省油的燈?”

“她從汴京千里迢迢來到京城,連年都不回家過,是為得什麼?”

“還有那馬家的,為什麼不綁別人,卻偏偏要擄了她,難道不是她不顧男女之別,同你哥哥走得太近的緣故?”

“紀家的不地道,大不了日後不同她來往就是,我同你姨母說說,兩家反正沒明說,就這樣作罷好了。”

“可那齊家的也未必是個好相與的,說不定比起紀家還有過之無不及呢!想讓我就這般容易地認了她,可沒這樣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