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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晗酉時當值回來,蔣逸便如聞見腥味的貓崽子,立即從北院自己的書房過來,雙手抱肩有恃無恐地站在蔣晗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二哥,為了防止你再給我請一個教條刻板的糟老頭回來,我這一日全都規規矩矩在自己的書房溫習功課,你隨便考,我什麼都會。”

夜曦此時正伺候蔣晗更衣,蔣晗聞言眉頭微動,彈指間便恢復如常,俯身看了正在給他系腰帶的夜曦一眼,嘴角染上微不可查的笑意,“既然你如此有心,想來是準備的很充分,今日我便不考你了。

武功術法非一日而就,讀書課業也非一日之功,萬事貴在持之以恆,日後我還會不定日期的檢驗,你可莫要有所鬆懈。”

蔣逸瞬間如霜打的茄子,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有些瘋魔地跺了兩下腳,便氣鼓鼓地走了。

夜曦心下覺得好笑,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揚,卻見蔣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弄巧呈乖,卻還沾沾自喜,念你初犯我不罰你,日後謹戒。”

“奴婢知罪,謝公子不罰之恩。”

“今日在府中規矩學得如何?”

“奴婢愚鈍,但絲毫未敢懈怠。”

“今日便由你侍候,以作考察。”

夜曦心中受到天雷暴擊,沒考察蔣逸,反倒是查起她來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概如此。

蔣晗進了書房,召了商陸,鳶尾進去,將夜曦隔在了門外。

商陸將手中的盒子遞給蔣晗,“公子,這是夫人煉好的藥丸,只有三顆,夫人說,玉竹,琥珀,白幕,青黛這幾味藥材好尋。

至於水晶蘭,人稱死亡之花,通常生在人跡罕至的高山深林,她手中只有一珠,如今都已入葯,所以還需多加儲備。

還有一味最難尋的藥材,嬰泣,這是用嬰兒出生時的臍帶血養出的一種閩蟲,而這種閩蟲西蜀南疆才有,夫人將這種閩蟲的圖案畫了出來,讓您儘快派人去西蜀南疆,否則三月之後沒了葯,夜曦定要遭罪。”

蔣晗接過藥盒收起來,“你把這圖交給蒼朮,讓他差人去辦。”

“鳶尾,最近誅夜閣可有動靜?”

“沒有什麼異動,不過倒聽說了一件怪事。

誅夜閣一向秉承着紅葉令既出,必見血光的準則,從未砸過招牌,其中的岷江七絕更是一擊必殺很少失手。

半月前東夏有一位高權重者買第一劍客襲風的紅葉令,半月來襲風卻遲遲沒有動手,誤了大事,買主一氣之下毀了襲風的紅葉令。”

商陸吃驚,立即說道:“毀紅葉令?這可是自毀前途的事啊!

我聽聞誅夜閣擁有紅葉令的刺客都是經過層層篩選出來的,先做劍奴,被囚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城整日練劍。

每一年一次考核,考核時隨機分為五人一組,兩組相殺,一炷香內場上人數若超過五人則考核失敗,所有人回爐重造。

若是少於五人,人數較多的那一組方可離開地下城,人數較少的那一組也只能等下一年。

而且離開地下城的刺客還需經歷涅槃,這個涅槃江湖上的傳聞更為恐怖異常,各種傳言都有,但是具體的沒人能說出來。

好像是所有刺客不攜帶任何水和食物,去一個人幾乎無法生存的地方,七日之後方可出來,而且人數不可過半。活着出來的人方算涅槃,才可有刻着自己名字的紅葉令。

襲風的紅葉令毀了,他若想重新獲得必須再將先前那些考驗再重新經歷一遍,想想都覺得脊背發涼。”

鳶尾聞言也有些驚詫,“公子您怎麼看待此事?”

蔣晗若有所思,“先前我讓蒼朮放出消息,赤羽重傷墜崖,下落不明,是想迷惑那些想殺赤羽的人,卻沒想到最先受影響的,是他。”

……

夜曦趴在門縫她左看右看,什麼也看不見,趴門偷聽,什麼也聽不到,這嚴絲合縫的架勢,想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了。

如此她先前心中的疑惑更甚,心中一邊思索這煩心事,一邊便在四處閑逛,自來這平西候府,除了西院她還沒去過旁處,走着走着竟逛到了北院,想到蔣逸先前那副樣子便覺得好玩,隨即溜進去看看。

只見蔣逸坐在涼亭中,旁邊站了一個小廝,眼前擺了各式雕花的白玉瓶子和幾隻月光杯。

他手中拿着一方小酒壺正向玉盞傾倒,隨即又拿了別的雕花瓶子向玉盞中倒了些,如此換了四五個瓶子,倒的時候嘴中還念念有詞,“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今日看看小爺新調的瓊漿蜜釀如何?

順子,你去把我新買的那副黃玉骰子拿來,還有筆墨,方才爺腦中靈光乍現突然想到了一個新巧的玩法,快去快去。”

“是,小的馬上就來。”

夜曦心中覺着有趣,便坐到不遠處有樹枝遮擋的台階處看熱鬧,不多時那小廝順子便腳步飛快的回來了。

“順子,這玩兒法呢是這樣,你來搖色子,我來猜三個色子的點數,若是我猜對了,你便向臉上貼一張紙條,若是錯了我便貼一張,貼滿三張的人罰酒一杯,便可揭去封條。

這酒是去年大哥從西境帶回來的百年陳釀,純度奇佳,小爺我又自行調了一番,自當醇香可口,但酒勁可能稍大些,到最後若是你先倒了,說明小爺的耳力精進,咱們明日就去六子巷過過手癮,若是我先倒了,就去漫音坊聽曲兒,如何?”

“少爺想好了,小的自然毫無異議。”

“來來來,你搖一個試試。”

順子聞言拿着筒子左右搖晃起來,蔣逸的耳朵隨之而動,幾下之後順子扣在桌上,“少爺您猜?”

蔣逸手扶下巴,略微想了一會兒,便道:“二三三,可還正確?”

順子拿開筒子,只見上面是二四四,蔣逸扶額,“不行不行,這把不算,就算是試手了,下次再來。”

順子應聲又搖筒子,蔣逸再猜,“四五七?”

結果卻是“三四六”,蔣逸翻了個白眼,隨即十分不情願地將紙條貼在了自己的左臉上,“再來再來”

“一二五?”順子一揭開,“二三六”蔣逸又貼了一張。

如此,下一次蔣逸又輸了,貼滿三條,蔣逸氣得哼了一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直皺眉,辣得吐舌頭,“這百年陳釀果然不同凡響。”

接着玩,蔣逸連輸六把,又飲了兩杯,喝得面帶紅雲,猶如三月桃花,“我呸,小爺就不信了,一次都聽不準了,順子你接着搖,這次一定猜對。”

順子搖完,蔣逸立即來了精神,滿眼放光,“我的乖,順子你別動,這次我可聽准了,一定是大豹子,六六六。

咱們賭把大的,這次爺若是猜對了你就連喝三杯,把小爺先前喝的都給喝回來,如何?”

順子撓了撓頭,面露難色,“少爺,若是您猜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