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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衡回到之前那座宮殿時,夜曦已經靠在牆上睡著了,頭偏向一旁。

她其實不比蔣衡他們進到地宮裡來的時間早多久。

當時廢墟塌陷,她墜到下面時她發現了那個小洞,她立即爬過去躲避上面墜落的碎石。

隨後她便在趴在二尺深的積水中等待救援,結果蔣衡他們一隻在從上向下挖,導致這個洞的外面一直在塌陷,她為了不被砸中,像個泥鰍一樣,一直在向洞的深處爬。

她在散發著惡臭的泥水窄洞里趴了近兩個時辰,根本活動不開,被泡在水裡的地方奇癢無比,着實難受。

等了近兩個時辰還沒有等到救援,她實在是忍受不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自尋出路,所以這才放棄等待營救,向未知的洞中探索去。

這洞在地下,再加上積水頗深,夜曦沒有照明,陷在完全的昏暗之中,爬的很艱難,比蔣衡三人多用了近三四倍的時間。

待到她好不容易見到光,以為能出去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爬到了一座地宮裡。

她連皇宮都沒見過,見到給死人住的地宮着實給她帶來了不少驚訝。

因為到處都是宮殿,裡面都有棺槨,她一個人難免有些脊背發涼,壯着膽子,全身繃緊地摸索了許久才找到了那眼溫泉。

這才將灌滿污泥的衣服洗了洗,隨後又在裡面洗了澡。

蔣衡來的時候,她剛開始洗澡。

待到她回身看到不遠處站着一個人時,當時她真的嚇壞了。

地宮裡全都是死人,就只有她一個活人,忽然出現一個,她怎麼能不心裡發毛。

待到看清那是蔣衡時她才鬆了一口氣。

這也是她當時那麼生氣的原因,不只是因為洗澡被人全程圍觀而羞惱,情緒中也夾雜着這近一天被壓在地下的無助,還有一個人在地宮裡的恐懼。

就像一個一直被欺負的小孩子,終於找到了父母,彆扭地鬧脾氣一樣。

蔣衡知道她一個人被困在下面近一天,肯定心中多少有些憋屈,所以方才在她對他重拳相向的時候,他根本沒有還手,只是為了讓她出氣,發泄出來才好。

蔣衡單膝跪地蹲在她身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她寧靜的睡顏,給她理了理凌亂的碎發,心中因為疼惜變得一片柔軟。

壞丫頭也有害怕的時候。

蔣衡微嘆了一口氣,真是難為她了。

蔣衡起身在她旁邊坐下,讓她的頭枕着自己的肩膀,這樣睡得舒服些。

用自己溫熱的手將她微涼的手包裹在手心裡,便合眼睡去了。

不知何時夜曦醒了過來,發現蔣衡已經不在了,而自己不知何時離開了原先的宮殿,到了一座風格迥異的大殿內。

這大殿的陳設不似先前的宮殿精緻華麗,反倒十分簡樸,所有擺設的器物全都是石頭或者瓷器。

她無意間向下掃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身體奇異地變得很小,好似一個歲的孩童。

發生了什麼?

夜曦感到十分納悶,但卻想不出來原因。

夜曦向宮殿的門口走去,發現這條墓道很黑,她原先點燃的燭火都不見了,每個石雕燈奴手中捧着的也不是盛放萬年燈油的銅器,而是碗大的珠子,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

讓本就靜謐的墓道顯得格外詭異。

夜曦漫無目的地向遠處走着,前方的昏暗處忽然出現了一個少年。

那少年的身量不高,十三四歲的年紀,緩步向她走來。

墓道里的光極為幽暗,夜曦看不清他的臉。

她看着他,莫名心中一安,快步向他走去。

那少年的身影卻忽然變得很暗淡,在即將消失之前,他模糊的臉忽然露出一抹淺笑,“我就是地宮中救你那人啊。”

縹緲的聲音方落,那身影便迅速消散,在地上化為了一灘血水。

夜曦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向後退,身體微顫着,猛地睜開了眼睛。

原來只是一個夢,不過卻那樣真實,好像那些事真的發生過一樣。

從前她有的時候腦海深處便會不時地湧出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卻都像被撕裂的碎片,斷斷續續,無法串聯起來。

那人說的話,“我就是地宮中救你的那人啊。”

在她被靖西侯夫人鄭氏派人丈刑,即將昏倒之前似乎腦中出現過這個景象。

夜曦想到這裡,便覺得腦中刺痛難忍。

每次她想起什麼來時,都會覺得腦中有什麼東西在抑制自己,就像被人下了詛咒一般。

夜曦疼得捂住腦袋倒在了地上。

因為疲憊陷入沉睡的蔣衡感受到動靜,清醒過來。

蔣衡一睜眼便見夜曦抱着頭蜷縮在地上,身體顫抖,雙眼險些翻出了眼白。

蔣衡立即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撈起來,“阿曦,你怎麼了?”

夜曦聲音微顫,斷斷續續地說道,“疼腦袋針刺疼”

蔣衡看她疼痛難忍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捏開她的牙關,將他的手放了進去,以免她疼痛之中誤咬舌頭。

夜曦一把將他的手拿出來,嘴唇發白,顫抖地說道,“打暈,把我打暈。”

蔣衡看着她因為疼痛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眉頭皺成了一團,將手放在她的後頸的穴位上,用力一捏,夜曦便暈了過去。

蔣衡看着眼前那張噙滿汗珠,蒼白如紙的臉,心中就像戳了一個窟窿似的疼。

她到底經歷過什麼?

到底是誰一直在傷害她?

在她歲時給她中下鬼獄司,隱瞞了她十年,直到現在才知道

三年前害她陷入重圍,若不是他用自己換她一條生路,她早已被射成了篩子

幾月前又在她不知情的情況,給她下了七日散盡,害得她在執行任務時內功盡失,成了一個半廢,無法回到誅夜閣

到底是誰?是一個人,還是不同的人?

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有機會三番兩次地傷害她,置她於死地的,只能是她極為信任,親近的人。

難道是穆襲風?

蔣衡很快變否定了這個可能,雖然他一直很反感這個人,但他卻不能否認這個人絕不會傷害她。

蔣衡將她抱得更緊了,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閉上了眼睛。

不管是誰,他早晚都會把那個人找出來。只要有他在,便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