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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垂着眸子,微不可見地翕了翕嘴角,公子也真是的,先前不准他賣關子,自己卻在這裡勾着他們的心緒。

“沒錯,白慈安由於某些原因背叛了他口中的恩師,將王茂德上書的事都告訴了徐子峰。但白慈安應該沒有想到的是,王茂德會背着他和向仁軒聯手,將那批私鹽掉包。”

夜曦忍不住唏噓,這對人人稱頌親如父子的師徒,到最後徒弟出賣了師父,而師父卻早早地就防備上了徒弟。

昔日萬般情深恩重,到頭來卻剩下了生死相隔,可見人心最是難測。

“眼下最難熬的應該是白慈安,轉投徐子峰,害死了自己的再造恩師,眼下那私鹽卻不知所蹤,他新選擇的徐子峰如同被推在火架上烤,徐子峰不好過,他只會更難過。”

夜曦略微思量,問商陸道,“向仁軒找曹如海合作,曹如海答應了嗎?”

商陸嘆氣道,“曹如海那老狐狸既沒說答應,卻也沒拒絕。”

蔣衡略微點頭,並不詫異,“他這是在隔岸觀火,在看徐子峰到底能不能找出那個換了鹽的人。眼下不管這批鹽在手裡,想要變成錢,便須得經由他手,若是他答應了,有朝一日徐子峰將這事查出來,他肯定會受牽連。”

“但同時他還捨不得丟掉這塊兒肥肉,向仁軒畢竟是運貨的漕幫幫主,沒有官權也不懂經營,曹如海只需在賬上做手腳,便可輕而易舉地拿大頭。”

夜曦忍不住笑道,“還真是會左右逢源。”

蔣衡平靜地說道,“商人以利為先,自當如是。”

夜曦聞言看着蔣衡此時平靜如水,清朗舒俊側顏,忍不住想,若蔣衡是個商人,必定是富可敵國的大奸大商。

蔣衡感受到她的注視,目光看過去,夜曦已經偏過了頭。

遂對商陸道,“多派人些人去跟蹤虎嘯堂的人,尤其是李三豐,他沒有向仁軒沉得住氣。”

“是,公子。”

“找到那批鹽以後盯緊了,不要打草驚蛇,現在還是時候,現在那批鹽在向仁軒手裡,就算派兵收繳,也沒法和徐子峰扯上關係。”

“不過經營私鹽都會有賬本,徐子峰手裡那本賬簿才是關鍵。”

夜曦看向蔣衡,“所以要是找到了那賬簿這私鹽案便是能告破了。但這賬簿這麼重要,徐子峰定然十分着緊,你們說他能放在哪兒呢?”

蔣衡抿着嘴沒有說話,商陸聞言也陷入了沉思。

夜曦摸了摸鼻子,“眼下混進了徐府,我會儘力想辦法把這本賬簿找出來。對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以免那邊起疑心。”

蔣衡抬眸看着夜曦,眼神中透露着警惕,“做什麼事之前提前告知,不可輕舉妄動。”

蔣衡素來冷淡,鮮有在人前表露關心的時候,夜曦微微詫異,有些不適應的點了點頭。

剛走出房門,夜曦又不得不轉身走了回來,有些無奈地看着蔣衡,嘴角微張半晌沒吱聲

蔣衡挑眉,“何事?”

夜曦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額,公子,你能不能給我些銀子?”

商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以為是多大的事。”

蔣衡聞言冷清的眸子看向商陸,商陸立即恢復了嚴肅的神色,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憋得很是辛苦。

蔣衡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錢袋放在桌上,示意夜曦拿去。

夜曦拿了銀子,輕聲道了謝,便腳底生風地走了。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蔣衡的嘴角亦微不可見地揚了揚。

回到徐府隨便吃了些東西,夜曦便拎着籃子裝上小丫鬟方才送過來的瓜,拿上一張宣紙和炭筆,在府上四處轉了轉。

此時正值晌午,十分悶熱,知了一刻不停地叫着,讓人不免有些瞌睡。

夜曦轉來轉去,目光鎖定到了偏門處那兩個護院身上。

那兩個護院眼皮微垂,一動不動地盯着前方,估計是已經入定了。

夜曦躲在一顆大槐樹後面,朝靠近她的那護院腳下扔了一顆小石子,那護院竟然沒有反應。

緊接着又扔了一個,那人這才順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夜曦笑吟吟地看着他,稍稍鞠了一躬,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

那護衛皺着眉,極不情願地走了過去。

夜曦引着他走朝牆角走了走,笑道,“兄弟,晌午當值熱吧,給,消消暑。”夜曦隨即將那裝着幾個井水浸過的甜瓜的小籃子放到那人的手中。

那人警惕地看了看她,遲疑着不肯接過去,“幹什麼?”

“唉,別擔心,我沒別的意思,我新來府上,您也知道我是給小姐教功夫的。”

那人看着夜曦點了點頭。

“小女子初來徐府,你看這裡這樣大,我這人生地不熟的,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小姐眼下正等着我過去呢。您能不能給我畫一下這府上的全貌簡圖,如此我往後就定然不會迷路了,亦不會耽誤了小姐的正事。”

夜曦說完不動聲色地塞了一錠銀子到那護衛手中。

那護院緊抿着嘴思量了一會兒,終於將那銀子揣到了衣服里。

夜曦隨即將先前準備好的碳筆和宣紙遞過去,兩人蹲在旁邊的花壇前,將宣紙鋪在花壇邊緣,畫了好一會兒才將這徐府的全貌展現了出來。

夜曦拿起圖紙一瞧險些笑出聲來,那護院估計沒念過幾年學,這草圖畫得好似小兒塗鴉,不過倒也夠看,該有的都有了。

夜曦好生道了謝,這才拿着圖紙回了房間。

夜曦拿着那圖看了看,最終在徐子峰的書房和卧房畫上了圈。

那本賬簿在這兩個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夜曦正琢磨着,便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立即將那紙折好塞進了袖子里。

不多時便見先前那送瓜果的小丫鬟走了進來,“師父,我家小姐在請您過去一趟。”

“好,走吧。”

路上夜曦便同那小丫鬟打聽,“姑娘,不知你家小姐是徐大人的第幾位千金啊?”

小丫鬟是個健談的,接道,“我家小姐是府上唯一的小姐,老爺膝下有兩位公子,再者就是我家小姐。”

“哦,那兩位公子眼下在何處,我怎麼沒見過二位公子?”

“大公子眼下在西境軍中,二公子在隔壁自己的院子里住着,深居簡出。”

“這又是為何?”

小丫鬟立即打住了嘴,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有些事師父還是不知道的好。”

夜曦隨即心中留了一點印象。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徐家小姐的住處。

抬眼向前望去,便見那小姐此時正站在葡萄架下盪鞦韆,身上穿着桃紅色金線綉菊花紋交領襦衣,隨着鞦韆的移動飛得老高,兩條纖細的小腿歡快地晃動着,整個人好像是花叢間撲棱飛翔的靈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