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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緘看着這些癱在地上的人群,也沒似往常那般拿鞭子把他們抽起來,只是讓墨翟清點人數,便皺着眉朝殷羽的帳篷走了過去。

墨緘趕到時,襲風正在給她處理左臂上的傷口。

先前只是簡單包紮,又淋了雨,左臂上密密麻麻的咬傷已經開始化膿,散發出一種怪異的味道。

襲風手中忙活着給殷羽清洗傷口,看也沒看門口進來的人,冷聲道,“無論你是誰,都請你出去,就是天大的事也明日再說。”

墨緘被襲風罕見的冷硬態度鎮住了,腳步僵在門口,默立半晌,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動靜極輕地走了出去。

襲風給她清洗完傷口後,把那些大的傷口用燒過的針進行了縫合,在表面塗覆了一層草藥,又用乾淨的紗布包了起來。

襲風又檢查了一下其他地方,把她胳膊雙手脖子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精心地處理了一遍。

之後想到了什麼,移到床尾把她的鞋子脫了下來。

果然,襪子上已經染上了層層血漬,又數天前的,也有新添的,一雙潔白的襪子竟似血染的一般,再也見不到半分白色。

襲風的眉頭皺在了一起,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怕脫襪子時觸到她的痛楚,他直接拿了剪子把她的襪子剪開了,之後他卻發現她腳底的襪子已經和腳上的肉粘在了一起。

他只得狠下心,一點一點把粘在她血肉模糊腳底的襪布扯下來,殷羽感受到疼痛,直往後縮。

襲風握着她的腳踝,心裡就想撒了一層釘子似的疼,這七日她到底是經歷怎樣的日子。

若不是墨緘把他用鐵鎖鎖住,他早就入了那迷霧叢林去尋她了。

若是他在,何至於讓她受這樣的罪。

襲風把她的兩腳都覆上藥,用紗布包好這才把它們小心地放到被褥里。

隨即又取了乾淨的毛巾給她凈了臉,拿來白稀粥餵了她喝。

殷羽七日未曾進食,如今忽然有白粥入胃,忽然乾嘔了起來,吐出來的皆是未消化的綠葉梗子,糊了襲風一身。

襲風也不嫌,給她喂進去一些粥米湯,這才去了自己帳篷換身乾淨衣裳,回來便繼續守着她。

他一夜未睡,就那麼直直地盯着她,唯恐她有半分不適。

一直熬到了辰時,見她絲毫未有轉醒的意思,這才伏在床邊小憩了一會兒。

殷羽醒來時感覺這具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沒有半分力氣,左臂和兩隻腳像刀刮一般的疼,其他地方是酸脹的疼痛。

房內燃着燈火,有些微弱,房外下着雨,似乎是暴雨,大雨打着屋頂發出嘈雜的聲響。

她抬眼向上望去,才發現自己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

她撐着身子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傷都處理過了,包紮得很是精細,想必是襲風做的。

她正要下床,便見襲風撐着傘走了進來。

見她醒了,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將傘隨意放在地上,便快步走到床邊坐下。

“感覺如何?”

殷羽露出一抹燦然笑意,“睡了一大覺,自然是十分舒爽。”

襲風試探性地問道,“絕殺涅槃的七日你是如何過來的?”

殷羽的面色微滯,抓着被子的手忍不住收緊了,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就是到處亂跑,和那些絕殺打了幾場,然後就回來了。”

襲風見她不願多說,不再深問,握了握她的手讓她放鬆,溫聲道,“我估摸着你醒來時定然很餓,便讓人一直在鍋中熱着吃食,我這就去給你拿。”

殷羽的眼睛當即變得極亮,“我感覺我能吃下一座山。”

襲風失笑,打趣她,“當心坐吃山空。”

殷羽擺手,唉聲道,“這麼文縐縐的詞語,不懂不懂。”

襲風邊走邊笑她,“往後得多準備幾個山頭,要不然養不起我家阿羽。”

襲風端來山藥粥,同她愛吃的青梅蜜餞,還有兩顆白水煮蛋。

把餐盤放在床頭的柜子上,“你許久未吃正經飯,只能吃些清淡的,要不然腸胃受不了。”

乘了碗稀粥遞給她,坐在床邊給她剝雞蛋,剝好後,把蛋清放在她的碗里,卻把蛋黃留下了。

“吃些蛋清補營養,這蛋黃太干,你現在吃不得。”說完又去給她剝另一個雞蛋。

殷羽失笑,“我又不是天生嬌貴的人,哪裡有什麼吃得吃不得的。”

襲風卻不認同,駁道,“嬌不嬌貴還要看身邊的人,若是身邊的人着緊,無論在何處都會被嬌慣着,若是身邊的人不上心,就是金枝玉葉也是胡亂過日子。”

殷羽會心一笑,難得地說了一句煽情的話,“身邊有襲風是我人生至幸,襲風是殷羽的貴人,如此才能被這般嬌慣。”

襲風被她這話說得一愣,望着她溫煦的笑。

殷羽吃完這碗之後還要再吃,襲風卻不依,說是她久違飲食,須得循序漸進。

殷羽一番威逼利誘都沒能如願,最終只得很是頹然地癱在了床上。

望着帳篷頂,忽然想到了白拾,也不知白拾如何了。

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最終活下來的人數可是接近了半數?

若是沒有,豈不是還要再來上這麼一遍?

想到這裡,殷羽便被嚇得一個激靈,有種被外面的雲雷劈得外焦里嫩的感覺。

若是還要回到迷霧叢林這麼來上一回,直接劈死她算了。

殷羽再也躺不住了,正要穿鞋下床,便見墨緘掀了帘子走了進來。

殷羽的面色當即變得極為板正,眉宇間泛着寒氣,“閣主。”

墨緘背手立到床前,“身體怎麼樣?”

殷羽只答了兩字,“還好。”隨即問道,“考核結果如何?”問完交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收緊了,扯得她左臂的傷口一抽一抽的疼。

墨緘默了一會兒,才不疾不徐地道,“結束時存活人數三十八,少於半數,考核成功。”

入迷霧叢林時八十一人,結束時,只剩三十八人,這樣的數字對比,難免讓人欷歔。

剩餘的四十三具屍骨眾將長眠在那片迷霧叢林之中。

殷羽很快便讓自己平靜下來,眸光犀利地盯着墨緘,宛若一把利刃,“閣主打算兌現放我們出地下校場的諾言了么?”嘴角掛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泛着冷意。

“那是自然,不過你歸在哪裡,還有待定奪。”

殷羽終於笑了出來,帶着那種早知如此的凄然,“好,恭候閣主安排。”

“我向您打聽一個人,絕殺白拾他怎麼樣了?”

墨緘有些不解,隨即又恢復如常,“他很好,成功晉陞為絕殺。”

殷羽道,“他不適合做絕殺,我親眼見識過他偷東西的本事還不錯,讓他做絕殺屈才了。”

他們在迷霧叢林時,閑來無聊打發時間,白拾就會變戲法似的在她面前表演偷梁換柱,讓她很是驚艷了一把。不得不說白拾在這一方面着實是極有天賦。

墨緘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當年初遇白拾的一些往事,隨即點了點頭,“我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