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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羽被拘在宮裡學規矩,轉眼到了婚期。

迎親前一日,未到卯時殷羽便被夏華喚了起來,“殿下,今日冊封,須得大妝,自是要早些起來的。”

殷羽胡亂點頭應了,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們給自己上妝。

在大齊,公主出嫁前要接受正式冊封,賜府邸,再由皇宮出嫁。而安寧的公主府則是因安平未回宮前明帝只有這一位嫡公主,自小寵愛有加,破格賞賜的。

尚衣監昨日便將冊封須得穿的盛裝明黃色宮錦金絲線五鳳拖地長裙送了過來,殷羽由宮人服侍着穿好,長長的裙擺拖地六丈有餘,須得十人同時牽着裙擺她才能行走自如。

按規矩來冊封前是不能進食的,穿好宮裙後,殷羽只飲了些水。

不多時,傳喚的宦官便來了,宮人牽着裙擺,夏華扶着殷羽上了華輦,眾人緩緩向太極殿行去。

冊封公主是一國大事,禮儀難免繁複。

守宮設群官次於東西朝堂,奉禮設版位。太樂令展宮懸,典儀設舉麾位。又設文武群宮版位:五品以上於橫街北,六品以下於橫街南,文東武西,俱重行。請親於五品之南。皇親在東,諸親在西。

這樣大的陣勢,殷羽不由得繃緊了神經,由夏華扶着從華輦上走下來時卻依舊步伐輕盈,舉止有度,自是因這幾日學規矩收效頗豐。

侍中持版啟奏,“外辦”

所司承旨索扇,扇上,明帝服通天冠、絳紗袍,御輿緩緩而出,曲直華蓋,侍衛如常。太樂令令撞黃鐘之鐘,右五鍾皆應,協律郎舉麾,鼓祝,樂作,明帝出自西房,即御座,向南而坐,扇開,協律郎偃麾,戛敔,樂止。

殷羽穿着拖地長裙踏着紅毯緩緩朝殿中走來,於明帝身側護衛的蔣衡自是一眼便望到了她。

半月未見,她比往日圓潤了些許,膚白勝雪,嫩若桃花,鳳目微微上挑,眉眼之間的英氣收斂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幾縷盈盈的柔媚,朱唇飽滿染了胭脂紅,只沉靜的站在那裡就有了女子特有的風情萬種。

原來這丫頭也可以這樣美,美得讓人屏息凝神,美得讓人一見傾心。

今日冊封,明日她就是他的新娘,他本該歡喜,心中卻惴惴不安。

他原本想,她嫁給他,他會給她一個安穩的依靠,一方寧靜的天地,只要她想要,他便會把普天之下所有珍貴全都捧給她。

而如今卻是,她嫁給他,只因她是明帝牽制他的一顆棋子,隨時可能會被棄之不顧,陷於水火。

他如何能心安。

蔣衡拳頭收緊,用力捏了一下,這才讓自己收回心神。

殷羽踏着紅--

毯,緩緩走來,無意間觸上他的目光,兩人都是微微一怔,蔣衡很快便恢復了沉毅的神色。

看見他在,殷羽繃緊的神經便微微舒緩,心中一安,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好似三月的繁花一瞬間綻放。

蔣衡望見笑靨神色未變,靜如死水的心卻又亂起了一陣漣漪,久久不能平復。

殷羽站定於殿前三丈處,典儀高呼,“拜”

殷羽及在位的群官皆拜訖,通事舍人引冊使入就位,冊使等初入門,《舒和之樂》奏響,至位,樂止。

立定,典儀高呼:“再拜。”

贊者承傳,冊使等皆再拜。侍中進當御座前,北面跪奏稱:“冊公主,請命使。”俯伏,興。

又侍中少前,稱:“制曰可。”退,複位。

侍中承製,降詣使者北面稱:“有制。”冊使副等再拜。

侍中宣制曰:“冊安平公主,命公等持節展禮。”宣制訖,使副等又再拜。侍中還侍位。

贊禮者引冊使上前,黃門侍郎引主節詣冊使東北,主節以節授黃門侍郎,主節者後立於使左。黃門侍郎持節西南授,冊使跪受,興,付主節,幡隨節立於使左。黃門侍郎退。

贊禮者導中書令詣冊使東北面立。又贊禮者導中書侍郎引詣公主冊案,立於中書令之右。中書令於案取公王冊舉案者皆由後立於使左。

授冊使,冊使跪受,興,置於案。持案者退立於使後。

贊禮者引中書令與冊使俱北向,退複位。

典儀曰:“再拜。”皆再拜訖,通事舍人引冊使等右旋而出。持節者前導,持案者次之。冊使等初行,樂作,出門樂止。侍中前跪,奏稱:“禮畢。”俯伏,興,還侍位。

所由承旨索扇,扇上,明帝興,太樂令令撞蕤賓之鐘,左五鍾皆應,鼓柷,奏《太和之樂》。明帝降座御輿,入自東房,侍衛警蹕如來儀,侍臣從至閣,扇開,樂止。通事舍人引群官在位者按次序而出。

殷羽根本不知他們在做什麼,只需挺直腰身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隨着明帝離去的蔣衡目光隨意掃了過來,殷羽感覺到抬眼迎上去時,那視線已經移開。

半月未見,他依舊清冷如常,對她也和半月前鬧彆扭那般不冷不熱。

若是半月前,她還會以為他是在因為她讓明帝把婚期定下來而鬧彆扭,而如今殷羽卻知道絕不可能是因為那事,蔣衡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不會因為那樣的事鬧這樣久,她如今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了。

明日就是迎親的日子,也不知道她當初這麼選擇是對是錯。

時間越近,她心中越發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