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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俠,你打瞎老虎眼睛的彈珠,咋和尋常的鐵珠子不一樣?”

“黃大俠,你打老虎的眼睛勁力如刀,是江湖傳說中的內功嗎?”

“黃大俠,你的劍怎麼能像板帶似的放在腰間,不會割傷自己嗎?”

“黃大俠......”

李元滿眼星星的盯着燕北,跟在燕北的屁股後邊,問東問西,聽得燕北直想一拳將他打暈了,看看人家趙紅,看到鷹八的神勇,有多淡定?有多安靜?

這個李元,迅速將燕北當成了他的崇拜對象,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燕北的腰間軟劍,是他幫着擦乾淨了纏回去的;

燕北臉上的灰塵,是他打了水投了巾子遞過去擦的;

燕北打老虎的彈珠,是他不嫌腌臢,從老虎的眼眶裡硬生生摳出來洗乾淨的......

柳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悄聲問趙紅道:“大紅,這李元,不會、不會是個龍陽君吧?”

與趙紅的淡然不同,這李元的態度也未免太過殷勤了些,眼神也太過熱烈了些,也怪不得柳絮會往歪處想。

趙紅被柳絮一本正經的表情給逗得哈哈大笑,暫時忘卻了陰霾心情,對着柳絮眨了眨右眼,俏皮的笑道:“你別瞎想,李元是個純男人沒錯,他還曾經喜歡過你,想求娶於你呢!結果被我大哥給教訓才暫時罷休!”

趙紅是個天生的大嗓門,說出來的話在她看來是低了聲音的,但四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李元的臉和柳絮的臉登時就紅了。

而燕北的臉直接就黑了,一半的原因是被李元呱噪的;一半的原因是心裡不滿又冒出個情敵來。

見燕北心情不悅,李元終於後知後覺起來,喃喃道:“黃大俠有些累了,絮兒和你在一起的時間長,我去問問她大俠的情況。”

李元果然衝著柳絮走去了。

燕北臉色再度陰了三度,開口道:“你,真的想學?不怕吃苦?”一看燕北的臉色,不用猜也知道,這個苦不是一般的所能想象的苦,柳絮甚至懷疑這個燕北是故意來整蠱李元。

李元卻無知無覺,一臉欣喜,如風般刮回到了燕北身前,未待燕北開口,人已經先跪在了地上,“咣咣咣”的連磕了三個響頭,一臉激動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之禮。”

燕北的眉頭皺了起來道:“你我二人年紀相差無幾,擔不得師傅之名,不過可以略微的教你些‘功夫’。”

李元將頭搖得飛快,不依不饒道:“師傅,你就收了徒兒吧,以後我李元定會好好伺奉你和師母的......”

燕北的臉色竟奇異的一紅,偷瞟了一眼柳絮,柳絮亦偷偷瞟着他,二人迅速別開了臉。

燕北煞有其事的扶起了李元,裝腔作勢的咳了一聲道:“好,就收下你了,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好好侍奉我和你師母,有你出人頭地的一天。”

李元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滿臉透着八卦的氣息問道:“師傅,跟我說說你小時候幾歲開始練功的?練的什麼功?行俠仗義沒?除暴安良沒?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怕沒怕?......”

燕北真的要在風中凌亂了,覺得自己當時腦子定了犯抽了,才會覺得李元這人夠義氣,人不壞;又曾對柳絮有過想法,將他轉移了注意力才安心,所以才心血來潮說教他武功,萬萬沒想到到頭來收了個話癆精。

燕北臉色一黑道:“李元,你學學人家趙紅,安靜些,一句話也別問、也別瞎打聽,咱們是來救人的,應該只關切救人的事情......”

李元仍舊目光炯炯的看着燕北道:“師傅,大紅不是不想問,不是不關切,而是想問的鷹八去探路了,你沒看大紅不錯眼珠的看着前方嗎?況且,有師傅在,銀生叔他們怎麼可能會救不出來?不可能......”

“呃......”燕北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無力,與李元對話,簡直是對對牛彈琴,對自己簡直就是個盲目崇拜,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這貨天生就是個話癆精,還是絕症不可治癒的那種,燕北頓時下定決定,將這貨送到悶葫蘆鷹老大身邊,好好的修理一斷時間,定會有天大的變化。

看着漸暗的天色,燕北只能轉移話題道:“李元,天色晚了,得找過夜的地方,你到前面去迎迎鷹八.......”

前面探路的鷹八跑了回來,對燕北低聲道:“前面一群狼圍住了一塊山壁不肯離開,小的就近躍上一株大樹觀瞧,石壁前遮着一塊石頭,石頭所連的岩壁上,蘸抹了一大塊血跡,看顏色,時間應該不短了。主子,咱是繞過去重新找宿處;還是解決了狼群,再殺了岩壁里的動物,在此處宿?”

燕北沉吟了片刻道:“這洞後,可能是動物,也可能是人,不能錯過任何一種可能,先將狼解決了,速戰速決,再看看洞內有什麼。”

鷹八抱拳再次離去,李元好奇的跟了過去。

二人只一會便回來了,鷹八一臉欣喜道:“主子真是吉人天相,一語中的,那洞中的,真是趙氏父子和柳二姑娘?,只是......”

不等鷹八把話說完,柳絮和趙紅已經如脫弦的箭向前方跑去,嘴裡驚喜的呼喚着失蹤幾日的三人的名字。

走到石壁處,只見滿地的狼屍,足有二十幾匹,除了最中間一匹被撕咬得只余賅骨血漬的狼屍,其餘的狼屍,全部都吐着黑色的血舌頭,眼睛突兀的怒瞪着,身上再無其他任何傷痕。

趙紅和柳絮心底駭然,同時注視了對方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瞭然和驚悚。

這些狼,應該長居萬獸坑,因弱小的動物均逃離此谷,只余兇殘的動物,狼反而成了弱勢群體。

正所謂狼多肉少,遇到獵物死盯着不放,趙氏父子和柳芽定是這樣被盯上的。

鷹八應該是看着狼群餓着了,便殺死了其中一匹狼,肉上撒了毒藥,重新扔在狼群中,狼群飢不擇食,將同類撕咬分食了,於是全部中毒而亡。

二人着急看洞中的柳芽和趙氏父子,繞過狼屍,這才進入了洞中。

洞中的空間很帶仄,只勉強容下四五個人,趙銀生和柳芽並排躺着,趙二剛則虛弱的坐在洞的最里側,背靠着石壁,李元用水囊給趙二剛喂水。

三人的臉色,除了趙二剛臉色蒼白,趙銀生和柳芽的臉色懼是潮紅一片,嘴唇乾裂,鐵青發白。

趙銀生的腹部被纏了布條;柳芽的胸口被纏了布條,血痂殷紅了布條,結成暗紅色的血痂。

血雖然止住了,但二人的臉色如出一轍,泛着詭異的潮紅,柳絮伸手探了二人的額頭,燙得幾乎可以煮熟一枚雞蛋。

柳絮一臉急色道:“應該是有了炎症發燒了,阿黃,你身上有葯吧,快救救芽兒和銀生叔。”

燕北不再多說,讓鷹八連忙拿了水囊和金瘡葯。

鷹八看着就是熟能生巧的,很自然的拿出葯,伸手就要解柳芽的衣裳。

“住手!”

“住手!!”

“住手!!!”

三個聲音異口同聲道,隨即三隻手伸過來,要搶鷹八手裡的藥瓶。

鷹八臉色一黑,抬頭看着聲音的出處和三隻手的主人。

一個,是柳絮,柳芽是她妹子,她自然不允許男人碰柳芽的身體;

一個,是趙紅,鷹八有些不明所以了。

見鷹八望過來,趙紅先是紅了臉,隨即裝做眼睛看向別處了。

最後一個,卻是趙二剛。

趙二剛輕嘆了一口氣道:“芽兒是為了救我才被狼咬傷的,她、她身上的傷口我己清洗過並上過金瘡葯了,只是沒有褪燒葯......”

原來,是換過葯了。

原來,趙二剛已經看過了柳芽胸前的大片春光了。

如此,趙二剛自然不允許另一個男人再看柳芽的大片春光了。

柳絮輕輕嘆了口氣,任她也沒想過,這二人的緣份,竟是以這種你救我,我救你的方式結下了,以後也會拴在一起,永遠也分不開了,如此這般,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唯一能讓柳絮篤定的是,似乎,好像,她有妹夫了。

鷹八將手中的兩個瓷瓶一骨腦的全都遞給了趙二剛,淡然道:“紅瓶金瘡葯;藍瓶褪燒葯;你的葯沒有這個好,重新上了吧。”

鷹八顯然做起了甩手大掌柜,連趙銀生也不管了,撿起了地上一個空空的水囊、兩隻竹筒,直接走出洞外,看樣子是去找吃食和水源了。

李元快步跟了出去,嘴裡喋喋不休的問道:“八哥,剛剛你殺狼的那個手法是什麼武功?剛剛你抹在狼肉上的葯,是什麼毒藥?剛剛......”

只聽鷹八一聲崩潰似的怒吼,彷彿世界為之肅靜一般,只消停了一小會兒,隨即又傳來了李元的聲音:“八哥,你在生氣嗎?你生誰的氣,李元替你去出氣.......”

正在幫趙銀生洗傷口換藥的趙紅,不禁撫了撫額,以前真的沒發現,這李元是個碎嘴子,一見高人就找不着北了,哪像自己,都是強忍着只看不問的。

趙紅偷窺了一眼鷹八離去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只要都還活着,一切都挺好,哪怕,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哪怕,不知道他是正是邪;?哪怕,不知道他喜歡男還是喜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