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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的武將眾多。武勛更多,這幾日雖然不少武者都去了元帥府,但一些軍中之人自重身份,並沒有參與。可是這一次真的不一樣了。

寧國公府。雕樑畫棟的客廳里溫暖如春,但此刻氣氛有些凝重。

作為保皇派重臣,寧國公在軍中的地位非同凡響。

此時後廳之中,寧國公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四個兒子,還有兩位一直倚重的謀士。

“老二老三你們的意思是明天去元帥府嗎?”寧國公看着眼前的四個兒子問。當李無憂召有修習過戰冊兵書之人前去的時候,說實話,他自己都心動了。李無憂那可是申屠空元帥的關門弟子啊。

老二許城看看老三許茂,然後朗聲答道:“父親大人,我和三弟的意思是,我們兄弟都去。”

旁邊的大公子許盛喝道:“胡鬧,這樣的是非之地,你們是要將我寧國公府拖進去才甘心?”

寧國公看向旁邊不說話的老四。

四公子許謙無奈道:“父親大人決斷就是。”

寧國公不滿的哼了一聲,問向站立在一旁的兩位謀士:“周先生,楊先生,你們二位怎麼看?”

左邊的瘦高個周先生看向中間的兩位世子,道:“我寧國公府聖眷正隆,國公也已經位極人臣。兩位世子將來自有爵位等待,何必急於一時,自陷危局?”

寧國公看向旁邊一身儒衫的楊先生。楊先生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寧國公坐下身,沉聲道:“你們先下去吧。”

幾人告退。兄弟幾個分成幾波,相互間簡單寒暄,便轉身離開。

楊先生卻並沒有走遠,又折了回來。

“哎——讓先生見笑了。”此時的寧國公並無剛才的威儀,彷彿與平常老友攀談一般。

“這潑天富貴,偌大權勢,誰不想要?”楊先生輕輕說道。

“可是,一旦動了念頭,這心,就不純了。”他補充道。

“老大方正有餘,卻氣魄不足;老二老三是有點小聰明的,可惜心性差了些;老四嘛,有心思,有手段,可是現在看來是志不在此。”說到這,寧國公有些頭疼的道:“我偌大寧國公府,竟然難以為繼了。”

楊先生伸手倒一盞茶端在手中,看着杯中的裊裊水氣,說道:“國公,你也被這世間的榮華所迷了。”

寧國公豁然抬頭,問道:“先生何以教我?”

楊先生看着那升騰的霧氣道:“這世間的繁華就如同這變幻的水氣。”

“啪”茶杯落在地上,粉碎。

寧國公點點頭,自語道:“我大越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楊先生一愣,心中暗嘆道:果然如山長所說,世間之人的眼中只有這片天地,卻總看不清眼前的迷霧。

——————

當寧國公四位公子來到元帥府的時候,被此處的情景嚇到了。

一水的京中中青年將領如松般站在門前。

他們當然不會明白,李無憂指導武藝,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但在元帥府講授兵法,軍中之人就必須來!因為這裡是元帥府!就算皇帝掀了御案也要來!

轟——元帥府中門緩緩打開。

嘩——原本根據序列軍職站成的方陣整齊的半跪行禮。肅殺之氣升騰。

那些勛貴公子們嚇了一跳,這些原本自己看不上眼的校尉、偏將,此刻成了擇人而噬的猛獸一般,讓人心慌。

“進來!”

嘩——所有人站起來,一列列魚貫而入,只有唰唰的鐵甲摩擦聲。

等他們進入之後,鬆了一口氣的勛貴公子才往門中緩步走去。這時候,就連原本對軍旅充滿憧憬的荀燁等人也被震懾住了。這些原本只是巡邏站崗,見到勛貴點頭哈腰的宿衛,竟有如此殺氣。

當他們進入庭院,只見所有的軍官已經圍着一個三丈方圓的大沙堆盤膝坐了下來。好在地方寬敞,他們也有地方站。

元帥府的大門緩緩關上,整個元帥府上空有光芒閃爍。庭院中人不知道,此刻京中已經炸開了鍋,那些原本一絲心神關注這裡的宗師級高手所有的感知都被截斷。

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在元帥府幹什麼?各家老祖都是心中揣測,不過也有人腹誹:好了,皇帝又要摔杯子了!

“我大越國臨四國環伺,隨時有被圍攻的危險。你等或是中級將領,或是功勛子弟,他日若有國難,你們當負起重任,抵禦強敵。”李無憂的聲音緩緩響起。

所有人心中一震,沒想到李無憂竟然說起如此鄭重之事。

那些將領還好,他們這些勛貴子弟,不都是混吃等死的嗎?

“書案上有大越地圖,你們任選一地,以自己能力為限,領兵據守。其他人攻之。一個時辰之後開始推演。”

於是眾人趕緊各自選了地圖,找到或者自己熟悉的地方,或者自己擅長的地方,思考要是自己為守將一方,當如何拒敵。

“誰先來?”

“我!”

“我!”

“我!”

“左衛校尉吳超,你出身長樂山,先來示範吧。”李無憂淡淡說道。

“是,先生!”校尉吳超扶胸敬禮。然後走到沙堆前道:“我現居左衛校尉之職,可領兵五百,外放一城的話當有指揮千軍之能。我籍貫永州廬陽城,就以廬陽守將一千兵丁對韓國七千鐵騎吧!”

“轟——”即便是極重紀律的軍中將領也是議論紛紛,這戰鬥怎麼打?這樣的軍力對比哪有勝算?

只見中間的沙堆,緩緩變幻,吳超見怪不怪,但四周的公子將領已經被震得不敢說話。

那沙堆慢慢變成一座城池模樣,四周山巒水道都如現實一般。

吳超往城邊一站,說道:“廬陽城守吳超在此,誰來攻?”

一時間沒人敢搭話。

“扮演韓國將領即可。”李無憂發話。

“在下成陽候左書川,前來領教。”

“請。”

“我知道這廬陽一帶氺脈眾多,不利騎戰,但我韓國以騎兵起家,這次我帶的七千戰騎乃是滅永州的先鋒。”左書川侃侃而談。

“我不會攻你廬陽的,我只放三百騎兵在這裡,”他一指廬陽城不遠的小山坡,“你的這座城就死了。而我親率大軍直逼永州府,你救不救?”

“還能這樣?”

“這算分出輸贏了嗎?”

眾人議論紛紛。

沙堆緩緩變動,廬陽城附近幾座城池出現,永州府也在其列。

早已按捺不住的荀燁起身道:“給我五千兵,我來守永州府。”

“我來守黃立縣城。”

“我做韓將,給我一萬步卒。”

場面逐漸火熱,慢慢分成兩方,你來我往,以永州府附近為戰場,數萬韓越兵卒反覆爭奪。沙堆雖小,卻戰氣縱橫。

這一場推演,直到傍晚才結束,李無憂在其中只是簡單點評,並沒有偏駁哪方。

當這場戰役漸漸擴散到永州之外後,以李無憂評判越國守軍戰敗而終結。勝者沒有欣喜,而敗者都在低頭沉思。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當其他幾國陸續參展後,戰場已經擴散到大越國所有國土,甚至有些思想活躍的已經將戰火燒到別國土地。但總的來說,越國完了。

所有參與推演的人都是精疲力盡。雖然結果不容樂觀,但是,要是有一天自己真的主持一地。只要對手不是真的如大家推演時那樣難以找到破綻,那麼,就還有希望。

“是的,還有希望。”李無憂喃喃自語。

“公子,明日,就是臘八了。”福伯輕輕說道。

空中光華隱沒,遠遠傳來一陣童謠: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

時間過得真快啊。

所有人都默默站起來,躬身一禮。李無憂講過,在這元帥府只待到臘八。

崇武侯公子胡岳華頗有些捨不得,說道:“先生明日要是有閑,我等請先生去喝臘八粥?”

這三日的推演,他們已經根據個人能力拉起了一個個小團體,胡岳華就是其中一派的首腦。

“臘八粥?”李無憂想了想道:“明日我要到城東的豐樂酒樓,你們要是真閑的可以去蹭飯。不過明日就是臘八了,你們喝了我幾大缸的美酒,明天就還我幾缸臘八粥吧,就送到東城外。”

“好,一定到。”

“幾缸臘八粥算什麼,明日我送十缸去。”

“你們有心就好。”李無憂站起身來,往後院走去。

庭院中眾人看看那堆恢復原樣的沙堆,相互之間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有火花閃爍。

這三日的時間,雖然只是推演,但是大家都知道,“天公子”不會做無用的事情。如果有一天——

大家相互瞅了瞅,如果有一天,那就是我輩叱吒風雲之時!

當他們醉醺醺倒在元帥府門外的時候,一直關注這裡的各方人馬趕緊將自家子弟抬回去。

可惜這一晚,所有人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只是模模糊糊聽到囑咐——熬一缸臘八粥。

這一晚,尚書郭明善再次入宮,將原本暴跳如雷的皇帝安撫住,然後遞交了辭呈。

外人不知道皇宮之中到底郭尚書和皇帝說了什麼,但等郭明善走出皇城的時候,他的烏紗帽已經留在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