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峰來到許斌的身邊，目光落在許斌的膝蓋上。

許斌手捂着的膝蓋處被擦掉了一塊皮，有血跡絲絲滲出。

萬峰身邊的許美琳已經哇一聲哭了出來。

萬峰的臉色鐵青，扭頭看了一眼正得意洋洋的劉勝光。

“有事兒沒有？”

“還行，就是破了塊皮，可是我的第一…”

“別想着第一了，到衛生所去包紮一下，剩錢買東西和你妹妹吃吧。”萬峰從兜里掏出一塊錢塞到許斌手裡。

許斌站起來，略顯瘸拐地走了兩步。

“還有，今天有還書租書的你先照料一下。”

許斌疑惑地看萬峰：“你呢？”

“我有點事兒，要晚點回去，不超過半個點。”

許斌沒在問什麼，領着許美琳回家了。

學校還是公平的，劉勝光的第一併沒有到手，被剝奪了，但許斌的第一卻沒了蹤影。

四百米比賽結束後今天的賽程也就到這裡了。

周家坐落在將威大隊的最東南角，背靠南大山面對黑礁公社黃輝大隊的朴屯生產隊。

從將威學校到周家要經過大樹屯，既然要經過大樹屯就自然要經過萬峰和譚勝哥倆打仗的那片樹林了。

劉勝光雖然第一被剝奪了，但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依然興高采烈地和與他走一路的同學大吹海螺。

儘管第一沒了，但是他和許斌的仇卻報了，這是他高興的理由。

上次他被許斌扇了一頓耳光，儘管那個主使者被他表哥狠揍了一頓，但許斌的仇他卻老也沒報。

今天他那一推許斌的腿在地上擦出血了，這也算是報了仇了，只是磕得太輕了，他非常希望許斌能一下磕出個腦震蕩什麼的以後就不用來上學才好。

“劉勝光，你要是不推許斌，起碼你也能得個第二，這下什麼都沒有了，反倒是張富貴那混蛋憑空得了個第一，這傢伙真是走了狗屎大運了。”

劉勝光一撇嘴：“第二有什麼好可惜，我要得是第一，我得不到第一許斌也別想得到。”

“你推許斌那一下你就不害怕嗎？萬一許斌摔倒了磕了腦袋怎麼辦？”有同學問道。

劉勝光哼了一聲：“哼！磕着腦袋活該，我巴不得他磕個昏迷不醒呢，敢和我作對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最好一下磕死更省事兒。”

他身邊的那些同學還要說什麼，但是有眼尖的發現了情況。

“哎…你看。”

順着那人的手劉勝光看見前方不遠處路邊的一棵樹下萬峰倚着一棵樹樹站在那裡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這王八蛋太不是東西了，竟然還希望許斌磕死。

劉勝光的心裡一沉，然後就看着萬峰向他走了過來。

萬峰走到劉勝光面前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你留下，其它人，滾！”

萬峰的威望不單是因為自己打敗了譚春哥倆，還有就是小人書拉出的人脈。

學校里大多數的學生就算和萬峰沒什麼交情，但看在小人書的面子上也不會得罪萬峰，因此萬峰一聲令下那些學生立刻作鳥獸散。

眨眼之間，土路上只剩下萬峰和劉勝光。

“你要幹什麼？”劉勝光底氣虛弱地問。

今天他哥到黑礁去會朋友去了沒在這裡，獨自面對萬峰他沒有底氣。

別看他整天咋咋呼呼的，真讓他和萬峰單挑他還真沒膽量，再怎麼說萬峰也是一人打敗譚春哥倆的人。

萬峰懶得說話，一巴掌就甩在劉勝光的臉上。

一聲脆響過後，劉勝光的臉上出現一片紅色的印記。

“幹什麼？你說我找你幹什麼？前幾天的帳我還沒找你哥倆算，你特么的今天就又作死了，別以為我不記仇，你哥今天不在，那今天就先和你算算。”

說話間又一個耳光落在劉勝光的臉上。

“那天有孫五給你撐腰你不是很囂張嗎！來，還手！”

兩個耳光落下劉勝光也徹底的火了，嗷一聲就向萬峰撲了上來。

劉勝光雖然比萬峰低一年級，但是歲數和萬峰同歲，若論生日他可是比臘月二十生日的萬峰還要大，因此這算不上欺負弱小。

萬峰待劉勝光衝到身前時，身體猛地往邊上一閃同時迎面一拳就落在劉勝光的臉上，劉勝光身體一停頓，萬峰又一拳再次打在他的臉上。

劉勝光身體失去平衡，趔趄了兩下刀在地上。

他正要起身，一隻腳非常不客氣地踩在他的臉上，直接讓他的臉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吻。

“就你這兩下子以後最好老老實實的，別整天咋咋呼呼的好像多厲害的樣子，沒有你哥你屁都不是。”

劉勝光奮力抬起頭還想開口說什麼，但下一刻就被萬峰重新踩在地面上。

幸虧他腦袋落的地方是路邊，叢叢野草把他的臉和地面隔絕開來，否則萬峰踩這兩下足以讓他的臉變得血紅里拉的。

劉勝光嗚嗚哇哇也聽不清說了些什麼。

“告訴你哥，這幾天我就會找他算賬。”

說到這裡萬峰飛起一腳踹在劉勝光的身上：“滾吧！”

劉勝光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神充滿怨恨地看着萬峰。

“怎麼還不服？”萬峰作勢欲上前。

劉勝光轉身就跑，邊跑邊喊：“王八蛋，你等着！”

你等着這三個字是小孩打仗失敗後出現最多的詞組，別小看這三個字含義異常豐富，它囊括了無奈屈辱不甘等多重意義，並且還有對將來的期望。

萬峰對着劉勝光的背影吐了一口，罵了句什麼東西就轉頭往回走。

來到許斌家的時候，許斌和他妹妹許美琳正在忙着幫他收拾小人書。

“讓我來吧。”萬峰接過許斌手裡的記錄本。

“峰哥！你去哪裡了？”許美琳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地問。

“在學校有點事兒。”

“騙人！你一定是替我哥哥報仇去了。”

哎呀！這小丫頭這是準備成精嗎？萬峰的印象里那個時代的小孩一個個都傻乎乎的才對呀，和幾十年後那些人精一樣的小孩根本就沒法比。

這毛丫頭怎麼回事兒？她根本就不應該聯想到這方面才對，難道是這一陣子吃糖吃得長智商了？

萬峰一巴掌就拍在許美琳的小腦瓜上：“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一邊玩去。”

許美琳堅決不一邊玩去，在一邊對着萬峰做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