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到酒廠大門外的時候已經離十一點很近了，酒廠的下班工人已經擠在大門口，只等鈴聲一響就放羊。
辛莉一手搭着褲子一手拎着幾件小孩衣服站在大門旁，神情已經相當鎮定。
當酒廠下班的鈴聲一響，酒廠的工人就潮水般地涌了出來。
辛莉適時地舉起手裡的服裝：“有要買小孩衣服和大人褲子的嗎，一律兩塊錢，有要的過來看一看啦。”
上午成功做成幾單生意的辛莉底氣足了幾分，聲音也大了不少。
酒廠大門的寬度也不過就十多米，她的聲音足以讓走出大門的所有工人聽到。
無數人側目。
有人匆匆或騎車或步行離去，這些都是急着回家做飯的，沒工夫在這裡看光景。
但也有人停下了移動的腳步打量辛莉手裡的服裝，其中有人走到辛莉身邊仔細看辛莉手裡的服裝。
於是，一些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也出現了。
“樣式不錯，尤其這些小孩衣服的樣式，以前從來沒看見。”
“兩塊錢，比自己買布做便宜呀，最低也便宜三到四毛錢。”
這是過日子的人，經濟帳馬上就算出來了。
“可惜我家小孩是男生，這紅紅綠綠的也穿不了呀。”
這個時候萬峰該出場了。
“誰說男孩就不能穿，這件綠色的不管男孩女孩都能穿。”萬峰一本正經地忽悠。
“綠色的倒還其次，可這裡還綉着花你還說是小男孩能穿？”女人質疑。
“誰說繡花小男孩就不能穿了，就是繡花你也得看綉什麼花，這繡的可是軍艦，解放軍叔叔的軍艦。”
當年小孩最大的心愿是長大當解放軍叔叔或者是科學家，哪像現在的孩子長大要當明星，這世界觀確實是出了問題。
萬峰認為一件綉了軍艦的衣服一定能入小男孩的法眼。
女人仔細一看那衣服上繡的圖案果然是軍艦，軍艦上還有飄揚的國旗呢。
“那這件我要了，我家那死孩子這兩天就吵着鬧着說誰誰誰開學都有新衣服了，他還沒有，這回回去估計該消停了。”
“別提了趙姐，你家現在一個還湊合，我家兩個呢，你說給這個買了那個能不買嗎？真讓人頭疼。”
“那你就買了唄，上個月咱們有三塊錢的獎金，這個月發，你就當這獎金沒得不就完了嗎，孩子還有二十天就開學了，這開學不穿個新衣服上學校，孩子會落威的。”
落威是本地話，和丟面子幾乎是一個意思。
那女人眼睛一亮：“是呀，我怎麼忘了還有獎金一說了，買了，不就四塊錢嗎。”
女人要是狠起來那絕對是心狠手辣的，當場掏錢一下就買走了兩件。
轉眼之間，小孩服裝就出去了三件。
這是有孩子的婦女討論的問題，那些沒結婚的姑娘可沒功夫研究小孩的衣服，就是再好看和她們也沒什麼關係，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
她們研究的就是褲子了。
“這些褲子都有點肥，我想要一件瘦一點的，可是我媽不讓我做，說要是繃著屁股就打死我。”一個二十上下的姑娘抱怨着。
“那你不會偷着買一件，別讓你媽看見穿不就完了嗎。”有人在一邊瞎參謀爛幹事地出主意。
其實這些起鬨的心理其實也想穿但是不敢，她們迫切希望有人能帶頭。
“你想要什麼尺寸的我們都可以做，只要你留下尺寸，需要什麼面料，一兩天我們就會給你帶來，但是你要留下名字和一塊錢的押金。”
萬峰適時地打廣告。
女孩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下這個決心。
這時一個男工拿起萬峰手裡的一條男褲觀察着。
男褲這次萬峰帶來的還真不多，欒鳳也沒做幾條，上午賣出去一條，現在還有三條。
萬峰在一旁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工人，這個青年長得還可以，雖算不上英俊瀟洒但也眉清目秀，缺點就是身材有點矮。
萬峰目測他身高不到一米七大約在一米六八到六九之間。
“大哥，買褲子嗎，這條褲子保證適合你。”
男青年斜着眼看了一眼萬峰：“你怎麼知道適合我，我又沒穿。”
“那你穿上不就知道了，來試試，試試不要錢，套着褲子試就行。哎呀不行，你這褲子太肥了估計套不進去，你把褲子脫了吧，你裡面不會連褲衩都沒穿吧，那樣就別脫了。”
萬峰的話激起了一片鬨笑之聲，幾個和這青年一起來的青年還打起了口哨。
男青年哭笑不得，這小孩說話可夠損的，他這麼大人有光着屁股穿褲子的嗎？
“你們是他工友吧，你們圍一圈擋着點人，讓他試試，說不定他穿了我的褲子明天就找到對象了。”
幾個青年一臉鄙視，少年看着歲數不大怎麼吹牛這麼拿手？一條褲子就能找到對象這不是扯蛋嗎。
幾個青年站成一排擋住別人的視線，讓那矮個青年脫下自己褲子換上了萬峰的褲子。
“來來，你站到邊上，你們哥幾個看看有什麼變化沒有？”
那青年被萬峰拉到了大門最邊上站好。
男人的眼睛就是粗拉，這幾個青年看了半天楞是沒看出什麼變化，還是一個女工看了出來。
“小梁好像個頭變得高了。”
這個女工一說眾人豁然開朗。
“是呀，感覺他確實好像高了不少。”
“我也覺得是這樣。”
“這怎麼可能呀？”有人疑惑了。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萬峰設計這男褲的時候按照時下正常做褲子的尺寸在大腿到小腿之間收進了一些尺寸，這樣褲子的這部分就瘦了不少，自然人就顯得纖細了，這青年剛才的褲子本就很肥，這一上一下打眼一看自然就感覺人高了一樣。
其實這褲子已經有了一分喇叭褲的雛形，如果把褲腳放一放就算是喇叭褲了。
聞聽自己個頭好像高了，那青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到現在沒找到對象就是因為個頭的關係。
姑娘們的擇偶標準是大高個細高挑，最低也得一米七五，他這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就算渾身沒毛病也是三級殘廢。
“買了。”
青年乾脆連褲子也不換回去了，從舊褲子里掏出兩塊錢就交給了萬峰，打算就這麼穿着新褲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