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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

怪人噌地一聲,從古藤叢里竄了出來,像個爆裂火箭似地,一閃衝到了屋頂上。怪人的下半身與肥碩的腦袋形成了鮮明對比,瘦乾乾的,如同兩根竹棍綁在腰上。

主屋的瓦楞被怪人踩得嘩嘩作響,怪人在屋頂上手舞足蹈地前後蹦躂着。

忽然,園子門口傳來了輕巧的腳步聲,怪人卻是一驚,全身炸毛,像是撞鬼了一樣,手腳齊用地往屋頂後方爬去,一晃眼!就消失在了屋頂上面。

白解正猶不自知,神色怔怔,獃獃地望着屋頂,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白解姑爺,你有沒看到一個臉頰紅彤彤,青唇紫目的男人?”

白解咔咔咔地轉過腦袋,兩眼睜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司雅。

“看···到了,剛才從···我屋頂···跑走了!”

“啊!”司雅捂着嘴,“您碰到了他!”

“那您沒有和他說話吧?說了幾個字也算!”司雅眼中含着探尋之色。

白解歪着腦袋,“沒有,我和那個怪人沒有說過一次字,只不過聽那個怪人大叫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話,什麼惡魔,魔女,煉獄···你知道這個怪人是誰?”

司雅眼中微芒一逝,雙手捧在胸前。

“沒說話就好——“司雅鬆了口氣,”那是個住在我們楚家的怪人,平日里很安靜的,只不過他很喜歡亂跑,一亂跑出來就喜歡四處嚇人,對別人說些瘋言瘋語。“

“白解姑爺您沒被他嚇到吧!怪我剛才沒看好他,讓他亂跑了出來。如果您被他嚇到了,我向您表示歉意,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吁!白解僵硬的身子終於鬆緩了下來。既然知道了那個怪人的來歷,白解就放心多了!

“那個怪人一直都住在楚家嗎?住了多久了?”

司雅略一思索,才輕啟其口:“從我記事的時候,好像記得他就住在楚家了,至少有十幾年了!”

“這麼久!”白解的驚訝脫口而出,“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司雅怯怯地搖了搖腦袋,“我不知道,有人知道也不會告訴我的。”

“啊——”白解明白了過來。司雅不過一個普通的小侍女,不知道的確再正常不過。

“白解姑爺,您沒有讓他落地吧?就是讓他雙腳着地!”

司雅手往園子里的泥土地上比划了一下,神色緊張地看着白解。

看到司雅這副模樣,白解莫名地心裡升起一絲涼意。

“沒有,”白解伸手指向爬滿古藤的園牆和主屋的屋頂,“那個怪人只是在牆上的古藤里和屋頂上來回竄動了下,等你進來的時候,他就突然沿着屋頂往後面跑了。”白解用力地往屋頂後方指了指。

司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鬆口氣,“那就好,如果他雙腳着地了,那就麻煩了。”

“不好意思,打擾白解姑爺了。我現在等趕緊去追他了,萬一他又跑到其他地方去嚇到了別人就麻煩了。白解姑爺,我先走了——”

倩然的身影如風一般往園子外吹了去,聲音未消人影已經到了園子外。

“哎!司雅姑娘,你那句話——”

那就麻煩了是什麼意思啊?

白解只能在心裡默默念叨後半句話了,因為司雅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瞧她這迅捷無比的身影,顯然有功夫在身,而且頗為不弱。

腦中帶着疑惑,白解走近怪人先前所指的土地,在那裡繞着走上了一圈。

看起來沒什麼奇怪的!應該說本來就正常?!

稍稍彎下腰,白解探出手去,緩緩地往下放去,一寸一寸地降下,咔!懸在了離地面不足寸許的地方。

沉口氣,白解手指以迅雷之勢輕輕地點了下地面,瞬間就收了回去。

好嚇人!不過全是自己嚇自己!

剛才那下輕點,什麼異樣都沒發生,什麼異常都沒感覺到!

將整個手掌慢慢地放在了地面上,隱隱地,往土裡深壓!

還是什麼都沒有!

嗵!白解一屁股坐在了這塊土地上面。

舒服!真舒服!竟然沒有硌着屁股!

就這樣在這塊土地上坐了許久,如煦的日影慢慢地偏移到了白解身旁,給白解的身上灑下一縷縷暖熱。

差點都要睡著了!不知道怎麼的,坐着坐着睡意就上頭了,讓人升起想要大睡一覺的衝動。

白解撐着站起來,對着傾斜的陽光,哦地一聲,伸了個舒服極了的懶腰。

接着拍去屁股上的泥土,往主屋走去,主屋裡的內室,他還沒有看過呢。

身子一晃,白解已經穿過大堂,跨入了內室。

內室只有十幾個平方,里外都是同樣的簡約工整風格,桌椅擺放處,每一個對角都相得益彰,對稱相應,讓你想不到還有更合適的擺放方式。一張鋪有梨白真絲,湛藍布麻的石床,格外吸引白解眼球。

越靠近石床,白解就越有一種透心涼的感覺,綿綿涼意從石床上隱隱散發出來。仔細一看,石床的側邊,凝結着晶瑩明亮的晶狀物體,瞪大雙眼觀察着它們,原來全是冰晶。這張石床,原來是張寒床。

難怪剛才白解一走進內室,就彷彿來到了初冬時節,整個內室都在寒床的影響下,涼意習習,舒爽凝神。

石床旁邊,掛着一卷不過幾尺的竹簡,用透明絲線串連着,從上往下,上面刻着不少文字。

最上面一條,高高刻着兩個字,“戒令”!“戒令”兩字下面,鐫刻着一連串不同風格的文字。

字跡刻得雋永內斂,入竹三分,而意思也悠遠深邃。

角落裡,似乎刻有戒令人的名字。白解靠近了看,名字刻得非常小,一筆一划都落在毫釐之間。

白···!

後面的名,竟然從竹簡上剜去了,只留下一道粗糙凹痕。

白解摸着腦袋,手指在凹痕里摩挲了一會,似乎被剜去的名,是兩個字!

這人和他一樣,同樣姓白,但是為什麼要剜去白姓後面的名,而不是乾脆全都剜去,故意留下這個姓,是為什麼!?

在腦子裡倒了一圈,白解就果斷放棄了深究。這個陌生的世界,對於他一個外來人來說,還是太過艱難,未知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既然搞不懂,那就算了!

略過第一條戒令,白解往下看去。

新的戒令,出現在里上面,鐫刻的方式又大有不同。

先有名字,再有戒令,與第一條戒令完全反了過來。

字跡端秀清新,有若行雲流水,疏朗靈動間,可以隱約感到胸懷若谷的大氣場。

再下面一條,和這條一樣,也是先有名,後有戒令。

字如游龍遁走,白鶴亮翅,幾句話一氣呵成,讀起來白解感到彷彿胸中燃起了一團明火,端是豪氣大興。

白解興起,正要往下面繼續看去,忽然聽到一道呼喊聲。

“白解姑爺!白解姑爺!”

白解嘆了聲可惜,然後轉身走出了內室。

大堂前,一個雙頰略寬,面色紅潤,年紀尚小的侍女,挺着起伏平緩的鼻翼,看向了白解。

“您就是白解姑爺吧,我是大老爺身邊的侍女,織花。大老爺叫我帶您去見他。您快跟我來!”

侍女招呼着白解,往門外走去。

白解趕緊跟在了侍女身後,臉上掛着愕然的表情。

“織花小姐,你說的大老爺,是···是楚月小姐的父親?”

侍女步子甚是輕快,這會已經跨出了園子。

她側着腦袋,看着白解,“是啊,我們楚家的大老爺,就是大小姐的父親。”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楚家一共有幾個老爺?我現在先記着,免得以後弄錯。”

織花忽然捂着嘴輕笑,“您不用這樣,幾位老爺人都很好,您就是弄錯了,他們也不會怪你。“

白解不太敢相信。

“我們楚家一共有五個老爺,還有兩位老太爺。不過現在只有大老爺和二老太爺留在宅子里,其他幾位老爺全都在外邊。”

”那這訂婚典禮他們會趕回來參加嗎?“

織花忽然奇怪地看了白解一眼,“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當面問問大老爺。“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了幾處園子,走在園子走廊上,這會竟然沒有遇到一個人。

“到了,前面就是大老爺所在的園子,大老爺很喜歡在園子里賞花讀書。”

賞花···讀書···

這兩樣可都不是白解擅長的東西。

就這會,白解的臉色突然繃緊起來,嗓子眼在往裡面乾咽着口水,一股子熱氣撲騰地漲紅了他的耳朵。

怎麼有種矬女婿要見帥岳父的感覺!

雖然還沒見到過楚月的父親,但依着楚月絕美動人的容貌,白解就能想象得到,這位未來岳父,肯定是個一個氣宇不凡,顏如舜華的男人。

所以,白解腦袋一短,多問了一句。

“織花小姐,這大老爺長得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