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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遠走的時候請唐老幫忙照看一下貓。

隨後後面田蕊過來,把小傢伙接了過去。

但大家鄉里鄉親的,請人家幫了忙,總得去感謝一下。

弄完鵬鵬他們的事兒之後,何遠回屋子換了一件衣服。

剛剛生火的時候,力道沒掌握好,碳屑飛出來撒了一身。

進屋的時候看到田蕊趴在沙發上,晃着兩隻大長腿,在那裡刷着手機。

“我要去隔壁一趟,你要一起嗎?”何遠道。

“出去幹什麼?”田蕊隨口問道,凹凸有致的身材背對着何遠。

“去鄰居那裡,送點東西。”

“那算了吧,今天有點累,想睡覺。”田蕊打了個哈欠,隨手抓了個抱枕,墊在胸下。

“別這麼趴着,本來就平,回頭連凸起都沒了。”

“滾”

何遠換好衣服,在房間里找了一箱牛奶,擰着就出門了。

何遠家的老宅子,坐落在村落的中心。

周圍的屋子很密集,左鄰右舍都是屋子,四面環繞起來,把老宅子包裹在裡面。

何遠每次出門的時候,都得從一條小巷子里穿出去。

旁邊的這些屋子基本都沒人住了,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路也看不清。

何遠走的很小心,甚至還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仔細看着地上的泥坑。

他對這條巷子有陰影。

小時候,每年過春節,大家都會回老宅子團聚。

小孩子就在一邊瘋鬧,放鞭炮,玩兒木頭人,躲迷藏。

結果有次在玩兒遊戲的時候,何遠跑的太快,被地上的泥坑絆了一跤,直接摔進一旁的臭水溝里,渾身都濕透了。

身上還帶着一股說不清的酸味兒。

每次想起來,何遠都忍不住打個哆嗦。

出了小巷子,往右走幾步,就是唐老家了。

唐老家的房子建了很久了,是那種很老式的磚瓦房。

房子比較低矮,外面支撐的木頭都已經磨破了。

牆面早就開始褪色,甚至脫了一層皮,露出底下灰色的水泥。

“唐老,在家嗎?”

何遠上前,“咚咚咚”的敲了一下木門。

木門已經很破了,上面到處都是劃痕,還有用粉筆畫上的塗鴉,看着就很有年代感。

何遠甚至有些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把木門給敲破了。

過了幾分鐘,裡面一直沒有聲音,何遠有些奇怪起來。

難道唐老不在家?

何遠往旁邊窗戶瞅了一眼,屋子裡有燈光。

不亮,比較暗,是那種老式的,橘黃色的燈光。

小時候家家戶戶都用的是這種燈泡,後來國家提倡節約用電後,大家才換上了白色的節能燈。

“不對啊,應該在家啊。”何遠撓了撓臉。

要是屋子裡沒燈,何遠也有些拿不準。

平時唐老自己在家的時候,是很少開燈的。

老人嘛,總是習慣性的節約。

過過苦日子的他們,總是對災害有種天然性的敏感。

像何遠奶奶,總給何遠說,以前受災的時候,吃不起飯,連樹皮都要扒下來煮。要樹皮都沒了,那就吃觀音土,吃多了脹氣,被撐死,死的時候肚子都是圓滾滾的,眼睛都凸出來,可嚇人了。

雖然何遠不知道,吃不上飯和不開燈有什麼必然關係,但老人說要節約的意思,他能懂。

雖然他不是很在意。

畢竟,真到要鬧飢荒的時候,你省下的那點錢,也夠不上買二兩米。

既然屋子裡有燈,那唐老肯定在家,所以何遠又敲了一下門,然後在屋外等着。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何遠眼前。

“朵朵?”何遠有些意外。

站在何遠面前的這道身影,正是好一陣子不見的唐朵朵。

自從上次讓唐朵朵在家住了一晚之後,何遠就再也沒見過這個女孩。

之前聊的那些東西,也一直沒有回復。

時間一長,何遠也差不多快忘了。

小女生的心思,他多少也懂一點。

本來做的事兒就不太體面,賺的還少,看不上也很正常。

不過何遠也不是真想僱傭童工,只是恰好遇上這麼件事兒,恰好自己也有這個能力,就隨口提了一嘴。

能幫上最好,幫不上也無關緊要。

她要想學好,咱給她這條路子。

她要不想跳出那個坑,咱也無能為力。

人各有命。

不過上次聽唐老說,朵朵已經決定到他這兒來住了。聊起這個的時候,他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是朵朵啊,你爺爺呢?”何遠擰着牛奶,就要往屋子裡走。

朵朵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就要關門。

何遠懵了。

我這兒要進門呢,你給我關上是什麼意思?

還沒反應過來,木門就要“啪”他臉上,何遠下意識伸手,擋住房門。

“等等,你這是啥意思啊?”何遠摸不着頭腦。

自己好像沒做什麼呀。

怎麼這唐朵朵一看到他,就直接把他往外趕?

唐朵朵不說話,身子抵在門上,使勁兒的壓着木門。

老式的木門被壓的“咯吱咯吱”響,木屑和灰塵都掉落下來,撒了何遠一臉。

“等等,我來找你爺爺。啊,呸!”

何遠說話的時候,有東西鑽進他嘴裡,連忙吐了一口。

唐朵朵還是不說話。

她就像一頭倔驢一樣,一個勁兒的把何遠往外趕。

何遠本來是沒什麼脾氣的人,現在心裡也有點惱了。

有什麼事兒你給咱說,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咱道歉,改。

你這一聲不響的,直接把人往外趕,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說,我來找你爺爺。如果你爺爺不在,那我把東西放這兒。”何遠吸了口氣,平復一下心情。

他不是那種非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你真不喜歡我,咱扭頭就走,不受你那份氣兒。

犯不着生氣。

“你走。”唐朵朵終於開口。

她低着頭,聲音像破布一般,非常乾澀。

“你說啥?”何遠問了一句。

唐朵朵聲音太啞了,字都擠在了一起,何遠沒聽清。

“我說,你走!”唐朵朵抬起頭來。

何遠這才發現,她身上還穿着校服。

瘦弱的身子,在寬大的校服下,顫顫抖抖。

精緻的小臉上,兩個眼圈不知何時已經紅了。

她抬着頭。

眼淚順着臉頰,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