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寂靜的巷子里，拍門的聲音分外響亮，林金枝站在門口緊蹙眉頭。

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怯生生的問道，“是誰？”

“這是寧家嗎？”林金枝放緩聲線，溫和的聲音問着。

“對。你找誰？”裡頭的小女孩有些不安的抓了抓自己的手指頭。

自從娘生病後，爹去錢莊借了不少錢，結果…娘最後還是死了。

在這中間家裡頭變賣了不少東西，也欠了不少錢，除了要債的會來敲這個門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會來了。

寧以珍害怕又是錢莊的人上門，她爹這會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家裡就只有她和奶在家。

“小妹妹別怕，你爹暈倒在路上了，我們把他送回來了，麻煩你開下門好嗎？”其實她自己不比的對方大多少歲，但聽到這個怯生生的聲音後，林金枝心裡的柔軟之處又顯現出來，忍不住想要安撫她。

也許是林金枝溫和的聲音起了作用，寧以珍想也沒想一把就將門拉開了，看清來人後，尖叫了一聲，“啊…爹！您怎麼了？”

出來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娃娃，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皮膚白皙，不過身上穿着洗了有些發白的舊裙子。

可回答她的是寧武彬無聲無息的模樣，寧以珍嚇壞了，想要將她爹叫醒。

林金枝開口勸阻，“小妹妹別著急，你爹是暈過去了，我們先把他抬進去吧！”

寧以珍眼角已經掛滿了淚珠，就跟斷了線似的往下流，雙唇害怕的打起了顫，不安的朝她點點頭。

林金枝心裡頭暗暗嘆了一口氣。

寧以珍側開身子讓他們幾人進屋，那幾個幫忙抬人的好漢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等他們一走，寧以珍立即緊張地把門都關上，生怕晚一刻鐘就會出意外。

林金枝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這小女孩恐怕被嚇得不輕了，現在就如同驚弓之鳥，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嚇壞。

寧以珍有些歉意的朝他二人點點頭，“麻煩你們了。”

“不用客氣，就是屋子在哪快帶我進去，我快撐不住了！”李榮氣喘吁吁的抬起頭，現在寧武彬的半個身體都依靠在他身上，雖然另一邊還有林金枝在幫忙抬着，可他到底還是覺得吃力極了！

寧以珍眼神如同受驚的兔子，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們跟我來！”

林金枝跟在後面用腳跟踢了李榮一下，不悅的張口無聲說道不說話會死啊？

李榮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啊，這昏迷的人可比醒着時重上好幾倍，雖然他是練家子，可不代表力氣大如牛啊！

“兩位這邊請。”寧以珍走在前面，並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金枝沒繼續搭理李榮，轉而打量起四周來，寧家這個宅子不大，但在鎮上這樣的位置算也不錯，可以想象當初寧武彬的手藝確實不賴，至少能養得起。

可如今在看這裡，已經空空如也，那些從前放着花盆的地方如今只留下大大小小圓圓的印記，而她的右手邊是一口古井，在看前面，那屋檐底下堆了不少成品和半成品的傢具。

等他們兩人吃力的將寧武彬抬進屋後，屋子裡的布置更簡潔，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之外再無其他…

這寧家怎麼就成這副模樣了，李榮頗為惋惜的看了一眼，心裡直嘆氣。

林金枝依舊發現屋子內各個角落都有傢具被搬動過的痕迹，看來寧家變買了不少東西啊，估計下一步這處房子應該也會抵押了，就是不知道抵押的錢夠不夠還債了。

他們四人才進屋，後頭就有人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手裡還拄着一根拐杖，“咳咳咳…咳…咳咳咳，珍珍啊，誰在外頭敲門啊？是誰來了？”

“奶，你怎麼下船了！”寧以珍一看來人急的上前攙扶，眼裡透着擔憂。

“沒事，就幾步路！誰，誰來了？”寧家老夫人搖搖頭，拍了拍手臂那雙小手安撫道。

“是爹在路上暈倒了，遇到兩個好心的郎君，把他送回來了！”寧以珍開口解釋。

這時李榮和林金枝已經合力將寧武彬放到床上了，前者在一旁氣喘吁吁，後者如同沒事一樣站在那裡。

李榮撇了她一眼，心裡暗道這小丫頭怎麼一點都不累？莫非是裝的不成？

“啊！你說什麼？你爹怎麼會暈倒在路上…這…這到底怎麼了？不會又是那些人給打了吧，不是說好了寬限我們幾天嗎…怎麼又打人呀？這些人…心腸咋這麼歹毒呢？也不怕天打雷劈…人都這樣了，居然還下得了手…天殺的，還讓不讓人活了！”寧家老夫人一聽孫女的話，就緊張的不得了。

“奶，你別急…別急！”寧以珍害怕她一會氣暈了。

“哎…你…你說我怎麼能不着急呢，你爹…哎…這輩子…哎…那，那兩個把你爹抬回來的人在哪裡？我，我得好好感謝人家。”寧家老夫人幾句話里除了嘆氣就是嘆氣。

“老夫人客氣了，這事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不用道謝！”林金枝上前行了一禮。

滿頭白髮的寧家老夫人踉踉蹌蹌的上前，一把握緊她的手，“多謝你啊小姑娘！你心真好！”

寧以珍面色有些尷尬，“奶，人家是男的，不是女的！你看錯了！”

寧家老夫人不解的看了一眼孫女，轉過頭繼續觀察了林金枝幾眼，“沒啊，這是小姑娘啊！奶怎麼會看錯呢！”

“老夫人好眼力，我確實是女兒身。”林金枝也沒打算隱瞞，笑着點點頭，沒想到這個老夫人眼睛這麼毒辣，一眼就看穿自己的隱藏！

“啊！”輪到寧以珍吃驚不已了，這，這怎麼可能呢？她明明就是男兒身的打扮。

“我可憐的兒啊…”寧老夫人摸了林金枝手背一下，就朝那床上的人走去。

寧以珍拉過屋裡僅有的一張椅子，不安的搓搓手，“二位恩人請坐，我去再拿一把椅子！”

“小妹妹不用了，我們站着就行了！”林金枝拉過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去。

“對對對，坐啥坐啊！站着就行了！”李榮點頭附和道。

寧老夫人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忍不住用手背揉了揉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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