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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夢醒,驚爆全城。

今天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陰沉,如同一層霧霾般遮在所有人的心頭。

而城中的喧嘩,則似乎要沸反盈天,掀開天際。

《黑夜怪俠的落幕!》

《從英雄到罪犯的演變,耿教師細評黑夜怪俠的心路歷程!》

《龍城會館之殤》

《今日看點,你眼中的黑夜怪俠?》

《偏執的英雄,理應受到指責!》

一夜之間,各大媒體、報社、電視,紛紛登上了黑夜怪俠被擊斃的新聞。

一時間,有人喜、有人嘆。

不少藏污納垢的夜店白日里也開了門,放起了禮炮,響聲不絕。

酒水管夠,人數不限,hóngdēngqū的各大幕後老闆們已經忍不住提前開始狂歡起來。

各種優惠大活動,更是創了這麼多年的記錄。

各大酒店的宴會,直排到一個禮拜之後,城中身有污泥的豪富、官員、混混,就如撒了歡的羔羊,滿城亂竄,歡笑不停。

而對於黑夜怪俠心存善意的普通人,則是輕輕搖頭,繼續過着自己得過且過的日子。

唯有些許熱血未息的年輕人,還會悼念一番這位曾經短暫改變過渾欒市的蒙面怪人。

…………

城南監獄中,光頭豪哥拍着大腿,指着電視大叫:“我就說,黑夜怪俠是個坡子,你們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

街道上,一家專門出售黑夜怪俠同款面具的店鋪拉上了店門。

小女孩把手中僅有的面具扔出屋外,這才免去了某些人敵視的目光。

…………

在某些人的要求下,黑夜怪俠的招牌、zhìfú,一一消失在渾欒市的市場內。

假以時日,掌握權勢的人相信,人們終究會把那個人給徹底忘記。

******

至於郭客,在睡夢中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他,再次化身岳山,雙手托刀,行走在天刀門狹長的山道之上。

“門主,您真的決定棄刀歸隱?”

縹緲之聲從山巔雲霧中緩緩響起,落入已經一臉滄桑的岳山耳中。

數十年過去,經受江湖磨礪,朝堂傾輒,親人離世,岳山早已身心疲憊,再不復往日的瀟洒隨意。

“習刀數十年,初有一腔熱血,希冀着能以手中刀,掃平亂世,盪清人間污濁。”

岳山停下腳步,朝着身後淡然看去。

“其後深陷人世苦海,雖得一身武藝,卻掙扎於鬼魅人心、紛亂世事之中,始終不得超脫。”

“現如今,岳山終於明白,自己的刀法,始終只是刀法,對於世道人心,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我的刀,可以改變的只有自己。”

“問天刀訣,問的也從來不是天,而是自己。”

“門主……”

那人聲音幽幽,刀聖岳山對於如今的天刀門來說,必不可少!

有岳山在,天刀門才是舉世聞名的名門大宗,就算是新朝強勢,也會對天刀門留有敬意。

刀聖的名號,更是直逼武林神話,有他坐鎮,天刀門的興盛指日可待。

門中上下,無人理解岳山的決定!

對他們來說,岳山的歸隱,就是對天刀門最大的背叛!

甚至,就連他的歸隱之路,門中也只有寥寥幾人願意出面。

奈何……

岳山心意已決,無人能夠勸阻。

“既然門主心意已決,那麼,就留下天刀,請自決去路吧!”

聲音落下,就見一柄長刀破空而來,直入山巔,而那山道之上的人影,則是在問心岩邊,緩緩消失不見。

******

從床上爬起的郭客首先給學校里打了電話,隨後就趕到衙門,把余小曼接了回來。

往日朝氣蓬勃的余小曼遭逢大難,整個人精神落魄,如同失了魂,走路搖擺,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她吹飛一般。

“我答應余大叔照顧你。”

郭客在前面帶路,面色呆板,看氣色,也不比余小曼好上多少。

“現在,我們先辦理余大叔的後事,你給阿姨家的親人、朋友通知一下吧。”

余大叔父母去世的早,孤零零一人,早年更是混跡街頭,沒什麼親人。

至於後來做了sījiāzhēntàn,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郭客也不打算通知。

倒是余小曼媽媽,聽說原本是南方富貴人家的女兒,當初兩人成親,更是和家裡人鬧得很僵,不怎麼來往。

不過,現在人都走了,關係再差,作為僅有的親人,也應該通知一聲。

而且,余小曼以後的生活,也需要親人陪伴,由郭客照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你在聽嗎?”

身後一直沒有傳來聲音,郭客於是轉過身去,看向余小曼。

“嗯。”

余小曼抬起頭,雙眼空洞,表情僵硬的點了點頭。

“要辦靈堂,要看衙門通知什麼時候可以處理屍體,bànlǐzhèngjiàn。就咱們兩個人,白事的宴席就不用辦了,只要把人通知到了就行。”

郭客和余小曼並排前行,一邊慢慢開口:“對了,跟學校請假,別忘了。”

他說的熟練,語氣平淡,卻不知,這都是這些年不為人知的苦難磨礪而來。

余小曼靜靜地聽着,不言不語,不知何時,突然就淚如雨下,眼前一片迷茫。

郭客在一旁沒有勸慰,只是靜靜地站着,等到對方眼淚流盡,才牽住余小曼的小手,繼續前行。

小區里有居委會,大媽們也幫着張羅白事,余小曼只管跪在那裡宣洩悲傷。

一連三日,不時的會有人前來祭拜,大部分都是余小曼媽媽的朋友同事,還有些街坊鄰居。

直到這一日,靈堂即將收起的時候,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士踏入房門。

這位女士約莫三十多歲,相貌端莊,舉止都帶着股讓人心折的風度,一身黑衣應是特意為喪事準備的,衣領袖口處都綉着古式的紋路,嚴肅中透着典雅。

上過香,她眼眶微紅,屈膝蹲到余小曼的身前。

“你叫小曼吧?我是你小姨,蘇瑜,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

她輕輕一笑,遮去眼中的悲傷:“你姥姥姥爺有事,不方便過來,讓我把你接回去。”

“小姨?”

余小曼看着對方,眼神中滿是陌生,側首看了看門邊的郭客,她輕輕搖頭:“我家就在這,我不走。”

“小曼!”

蘇瑜輕輕皺眉,環視四周,緩聲開口:“你爸你媽已經走了,你的親人都在南邊,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們也放心不下。至於這裡的東西,你放心,我會讓人處理的。”

“我爸沒說過我有姥姥姥爺。”

余小曼低着頭,小聲開口。

“你……”

蘇瑜脖頸一揚,頓了頓才緩緩吐氣,再次放緩聲音:“你爸沒說過,你媽難道也不提?姐姐……”

她聲音一噎,眼中似乎就要落淚,強行壓下去,聲音已經微微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