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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舒爾卡大喊一聲,戰士們就沿着坦克撞開的洞衝殺了出去。

德軍高射炮手哪裡會想到敵人就像從天而降似的突然從側翼的建築里“闖”了出來,而且一出就是一輛t34坦克。

毫無防備的他們一愣之後手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跑。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坦克jīqiāng“嘩嘩嘩”的響了起來,子彈在路面帶起一長串沙土,然後將逃跑的德軍士兵一排排打倒在地。

有些德軍士兵正好處在坦克jīqiāng的死角,不過他們也無法倖免,因為牆洞後已鑽出一群蘇軍士兵舉起武器從後方將他們一個個射殺。

過了好半晌,卡拉什尼科夫才“哈哈”笑了起來。

“我們成功了,我們居然成功了!”卡拉什尼科夫說道:“難以置信,居然是以這種方式……我們穿過整幢建築!”

接着卡拉什尼科夫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着話筒問:“嘿,你叫什麼名字?”

話筒另一邊沒人回答,卡拉什尼科夫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於是又多叫了幾聲,但依舊沒人回答。

舒爾卡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在舉槍打倒了兩名正在逃跑的德軍士兵的時候,就看到蜷縮在牆角下的小偷。

舒爾卡趕忙上去察看,發現小偷沒有槍傷,但他卻臉色蒼白整個面部都因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醫護兵!”舒爾卡大叫,但蘇軍的醫護兵總是會遲半拍。

“是牆磚!”小偷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動不了了……”

於是舒爾卡就知道,小偷是在坦克穿過牆體時被掉落下來的牆磚砸傷的。

舒爾卡往旁邊一看,發現了一整塊連在一起比背包還大的斷牆,如果是它砸中小偷的話……

小偷嘴裡大口大口的噴着血,痛苦的抓着舒爾卡的手,掙扎着,掙扎着,然後像是受到驚嚇似的打了個哆嗦,接着就再也不動了。

這時醫護兵才從後方趕了上來,不過他只是用手探了下小偷的鼻子,就帶着抱歉的眼神向舒爾卡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就走向另一名傷員。

演員等人也圍了上來,他們沒有繼續前進……其它的有部隊其它完成,在這門高射炮被摧毀後這場戰鬥已沒有任何懸念,另一門高射炮也會因此而失去側翼和後方很快就被摧毀。

舒爾卡默默的從小偷上衣口袋裡摸出存放身份卡的膠木筒,打了開來……似乎是意料之中,裡面沒有包含小偷信息的身份卡,只有一根縫衣針和一卷線。

“他沒有家人!”老兵解釋道:“他的父母都餓死了,十歲那年他就成了孤兒,這也是他會成為小偷的原因之一!”

頓了下,老兵又接著說道:“福瓦利科夫同志,他常說自己是最沒有牽掛的人,就算死了也沒有人會想念他或是為他悲傷,就這樣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舒爾卡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的bùqiāng後就走開了,他有些不敢面對小偷。

戰局就像舒爾卡想的那樣,坦克第四旅很順利的佔領了克林並補上了第二道防線的缺口。

不過坦克第四旅註定不能呆在克林太久……就像之前所說的,坦克第四旅是機動部隊,他們組建的目的就是用於機動防禦。

理論上他們任何時候都應該呆在莫斯科,只有防線的某處被德軍突破時,他們才會出發並發起fǎngōng。

所以,當天夜裡坦克第四旅就搭上返回莫斯科的火車……克林距莫斯科不過100公里,要修復這兩地間的鐵路並恢復交通不是難事。

火車上,舒爾卡默默的抽着煙望着窗外在黑暗中掠過的景物,腦海里一幕又一幕的閃現着小偷犧牲前的最後時刻。

指導員坐在舒爾卡對面,給他遞上了一杯伏特加,說道:“那不關你的事,舒爾卡同志!”

舒爾卡笑了下,說道:“雖然我也很想這麼認為,但你真覺得那不關我的事嗎?”

“當然!”指導員回答。

“是我下的命令!”舒爾卡說:“是我讓他趴在坦克後裝甲上進攻的,而他因此而死!”

“你的命令沒有問題!”指導員又拿過一個杯子然後往裡倒着伏特加……對於像坦克第四旅這樣打了勝仗的部隊來說,伏特加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物了,他們一上車就知道莫斯科特許坦克第四旅每人每天100克的配給。

毫無疑問,這讓每個戰士都歡呼雀躍,就像過節一樣。

“每人每天100克,我沒聽錯吧!”阿列克大叔高興得手舞足蹈:“哦,小夥子們,我就知道跟你們一起打仗錯不了,還能有比這更好的嗎?”

但只有舒爾卡一直沉默不語。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第一次殺人有些讓人後怕,但從沒想過一名部下在戰鬥中犧牲會讓自己這麼難過……確切的說是愧疚,因為小偷是死於舒爾卡的命令。

“你應該這麼看,舒爾卡同志!”指導員端起杯子遙遙朝舒爾卡敬了下,小喝了一口,然後接著說道:“每個人都有他的任務,每個人,包括你、我在內……從這個角度來說,每個犧牲的士兵,都是因為他們的任務,同樣也都是因為他們的指揮官要求這麼做,也就是說,指揮官要為每一名戰死的同志負責?”

說著指導員笑了笑,然後接著說道:“不,舒爾卡!你要知道一點:如果你的命令是錯誤的,福瓦利科夫同志因為你錯誤的命令而犧牲,那麼的確是……你應該為此感到愧疚應該自責。但事實並非如此,你的命令是正確的,我們因此獲得了勝利,也就是說福瓦利科夫同志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他為祖國、為部隊、為蘇聯做出了貢獻,如果你因此而自責,你就要為每一個曾經做過你部下同時又犧牲的同志自責,而不應該僅僅只是福瓦利科夫!”

舒爾卡覺得指導員說得對,事實似乎的確像他說的那樣,因為這就是戰爭。

但是,那絲歉意始終在舒爾卡心頭揮之不去,畢竟那是舒爾卡直接下的命令,親手將小偷推上了這條不歸路。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