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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虎關城頭,戰清風扶着垛口,眼睛微眯,望着正在離開官道,往大虎山上奔去的那道黑影,久久沒有言語。

他的那些親兵,催馬來到山腳下,有些混亂地擠在一起。幾名為首的親衛頭領,似乎起了爭執,正在面色焦急地商量着什麼。

戰清風知道這些手下,正在爭執是否棄馬上山,是否繼續追擊。

戰清風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以自己這些手下的實力,如果在戰場之上,利用馬匹的力量,集團衝鋒的話,如果有那麼一兩千,不,兩三千人,也許能把那個青衣少年拿下。

可是現在自己只有這區區兩百人,本就不足以攔下那人,現在再棄馬山上,更加不可能攔住他了。

戰清風心中計較已定,不再猶豫,對扶住自己的親衛說:“吹號,收兵!”

親兵一聽,面露憤憤之色,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答道:“遵命!”

那名親兵反身來到自己的坐騎旁,從馬鞍一側取下一個牛角長號。

親兵來到女牆邊上,站在一個垛口處,一手叉腰,一手舉號,鼓起腮幫子,奮力吹響了號角。

“嗚——嗚嗚——嗚——”

一串悠長的號角在大虎關城頭響起。

聽到突然響起的號角聲,葉青梅好奇地轉過身,扭頭望向城頭。

她看見了那名吹號的親兵,也看見了站在城頭,正盯着自己這邊的戰清風。

似乎是有所感應,戰清風微轉視角,目光直直地盯上了葉青梅的雙眼。

葉青梅望着戰清風,對他做了一個歉意的微笑,然後迴轉身子,不再看他。

戰清風目力極好,竟然看到了葉青梅這個微笑,也讀懂了她目光中的歉意,一時之間,竟然呆了一呆。

這時,戰清風才對葉青梅重視起來,他心中湧起一絲古怪的感覺。

戰清風想着,那種歉然的目光,怎麼可能是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眼中發出的?

一股警惕與疑惑,在戰清風心中悄然升起。

突然,他胸口感到又是一陣煩悶,心口一疼,眼前一黑,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戰清風身子搖晃了一下,幸好身邊的兩名親兵手臂用力,扶住了他,他才沒有摔倒在地。

戰清風咬了咬牙關,雙臂用力按住垛口的磚石,身子一挺,站得筆直。

。。。。。。

就在這時,大虎關城內的正街上又是一陣噪雜的人聲和雜亂的馬蹄聲響起,漸漸靠近了城門。

戰清風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一人在他身後站定,說道:“啟稟大帥,內廷海公公和此地守軍的校尉來了。”

“哼!”戰清風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往北面走了幾步,來到了靠關內的女牆邊上,傲然地看着城下。

只見一隊人,有騎兵,也有步兵,打着禁軍和州軍的旗號,亂鬨哄地跑了過來。

為首的有三人,騎馬跑在最前面的是剛才逃脫的那名白袍蠻人,跟在後面的馬上端坐着一名太監,正是去年見過的海公公,還有一人騎馬跟在後面,看盔甲品級,應該就是此地州軍的那名統軍校尉了。

來的那一隊人快要靠近城門的時候,就被戰清風手下的親兵攔了下來。

戰清風看見海公公陰着臉,臉上陰沉得似乎要滴出水來。他心中嘆了一口氣,知道對方終歸是皇帝面前的近人,自己雖然地位遠勝從前,可還是不適合得罪這人太深。

戰清風強提一口氣,朗聲說道:“爾等不得無理,速速讓開,讓海公公上來說話。”

樓下親兵聽到自家大帥的喊聲,連忙讓開道路。海公公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停在原地,這才帶着藍河,手下的兩名校尉,以及大虎關的守將一起催馬從馬道上了城頭。

海公公上了城牆後,催馬來到戰清風面前,端坐馬上,半天沒有做聲。

那幾名校尉卻不敢託大,早早地跳下了馬,惴惴不安地站在遠處,看着海公公與戰清風二人。

藍河也不過來,卻也不下馬,只是騎在馬上,扭頭往城外眺望,正看到了那一道隱入城外大虎山上密林中的黑色身影。

藍河心中莫名地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他們了。

戰清風見海公公端坐馬上,盯着自己,他也默不作聲地挺立那裡,目光如水,平靜地望着海公公。

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戰清風這才拱手對海公公說:“一別經年,海公公風采依舊,本帥見過海公公。”

海公公見戰清風說話,翻身下馬,上前幾步,對戰清風施了一禮,說道:“見過戰將軍。”

戰清風哈哈一笑,說道:“本帥甲胄在身,不便多禮,公公莫怪。”

“豈敢!豈敢!”海公公也尖着嗓子笑道:“戰將軍前番掃蕩漠北,戰功卓著,咱家也是時有耳聞。此番將軍統帥鎮北軍,實乃我大魏之幸,聖上之幸!”

“此乃聖上庇佑,李大帥統帥有方,本帥豈敢居功。此番公公從北地歸來,定是完成了聖命,實在是可喜可賀!”戰清風面色稍緩,微笑說道。

海公公笑道:“不錯,此次咱家尋得了神廟使者和聖女,實是皇上洪福齊天。可是——”

說道這裡,海公公面色一沉,面帶疑惑地問道:“咱家請來的神廟之人,卻被將軍你打跑了,不知這又是何故啊?”

“這——”戰清風一滯,說道:“什麼!剛剛那兩人是神廟中人?怎麼可能,那兩人明明是朝廷重犯,去年在連闖大虎山和大虎關,殺傷我鎮北軍將士甚眾,怎麼可能是你說的神廟使者和聖女啊?”

海公公說道:“戰大帥有所不知,這二人確實是神廟之人,這其中有諸多誤會。”

“海公公,”戰清風問道:“你說他們是神廟中人,可有什麼證據?”

海公公回身指着不遠處的藍河,說道:“那人就是證據。”

戰清風奇道:“這蠻子又是什麼證據?”

“將軍有所不知,這位是漠北奇人藍河,乃神廟在人間的守護聖地大雪山的傳人。”海公公說道。

“大雪山?”戰清風沉吟片刻,說道:“那是什麼地方?”

海公公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這大雪山乃神廟四大守護聖地之一,此乃皇室秘辛,將軍不知,情有可原。”

戰清風又是頓了一頓,說道:“原來如此。可是,那二人行跡十分可疑,本帥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他們是北蠻黑水部落的餘孽呀!”

海公公臉上一怔,不悅道:“戰將軍是說咱家胡說八道咯?”

“本帥可沒這麼說,”戰清風說道:“只是神廟使者之說,只是這蠻人的一面之辭,本帥身負鎮守北地邊關重任,不得不小心慎重,望公公體諒才是。”

海公公聽完,臉上陰晴不定,良久才說道:“將軍苦心,咱家佩服。將軍遠道而來,一路車馬勞頓,城上風大,我們還是先去營中說話吧。”

“如此甚好!來人,備馬。”

戰清風上得戰馬,對海公公一拱手,說:“公公,請——”

“大帥先請。”海公公作勢相讓。

兩人一陣推讓之後,這才讓海公公先行,一起往校場軍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