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禹起陸看見葉青梅二人從岩石上跳下,大聲喊道:“老黃頭,把船開過去!”

葉青梅一見船上眾人艱難地控制着小船在激流中疾射而來,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大感不妙,急忙提氣喊道:“別過來,快閃開!閃開!”

禹起陸不明所以,但見那小女孩神情異常緊張,不知為何就相信了她。

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葉青梅讓他們閃開,不去接應二人,但也下意識地喝到:“左滿舵,閃開他們!”

操縱船隻的艄公想也不想,一擺尾舵,大聲喝到:“右舷,出篙!”

那幾名水手聽令,一起提起手中竹篙,奮力往近在眼前的巨石點去。

吱——呀呀,吱呀呀——一陣令人牙酸的竹篙彎曲聲頓時響起。

嘎啦——頂在最前面的那根竹篙立時就斷為兩截。

噗通——噗通——

兩聲水響,葉青梅和五竹一起墜入洶湧的河水中。

即使是滔天的水流聲,也沒有掩蓋這兩聲水響。湍急的河面上,頓時就激起一道兩丈有餘的水柱,以及一道數尺高的水花。

四射的水珠,打得小船上的眾人身上生疼。

禹起陸心中暗驚,心想,那瘦小青衣蒙面人,看着不起眼,卻好大的份量!

就算是一尊數百斤的巨石落水,聲勢也不過如此吧?

就在禹起陸心中驚疑不定的時候,一道身影從水底下筆直向上竄起。

只見五竹一手抱着葉青梅,一手提着鐵釺,從水下疾射而出。

五竹飛到空中,堪堪與那塊巨石齊平的時候,一釺刺出,直入岩石之中,頓時就把他和葉青梅釘在了石頭上。

禹起陸和一種水手看得目瞪口呆。

葉青梅喊道:“喂,你們別發獃了!快把船停到這些石頭後面,接我們上船。”

禹起陸這才如夢方醒,連忙下令:“兄弟們,把船轉過去!”

在這些巨大的岩石下游,形成了一個水流平靜的灣地,這些操船技巧十分熟練的漢子,只是十幾息時間,就把小船停到了水灣之上。

五竹帶着葉青梅在石壁上快速移動,同時也到了水灣上方。

五竹從石壁上下來,來到小船邊上,在空中踏出一步,落在了上面。

只這一步,頓時就把小船壓得一晃,差點把船頭的幾人給震到水裡去。

幾名船工,目瞪口呆地望着五竹,不知對方是什麼怪物。

葉青梅從五竹手中掙脫出來,跳到船上,在幾名船工面前跳了幾跳,笑嘻嘻地說著:“幾位大叔怎麼了?葉青梅在此謝過幾位大叔的救命之恩。”

聽到葉青梅三個字,禹起陸頓時清醒過來,心想,果然是他們倆人!

禹起陸一抱拳,朗聲笑道:“好說好說!見人危難,伸以援手,乃我等跑船之人的本份。”

“呵呵,”葉青梅笑道:“這位大哥哥和貴屬身手如此了得,只怕,不是普通水上人家吧?”

看着這個說話老成近似成年人的小姑娘,禹起陸心頭升起一股違和感,但轉念一想她的身份,隨即心下釋然。

“呵呵,”禹起陸乾笑一聲,說道:“葉姑娘既然如此爽快,我等江湖兒女,也不好遮遮掩掩了。”

“哦?願聞其詳。”葉青梅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答道。

禹起陸正色說道:“見過葉姑娘,見過五大人。”

“咦?”葉青梅略感驚異說道:“你知道我們?果然不是尋常水上討生活的。”

“久聞神廟聖女葉青梅和大使者名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禹起陸說道:“好教葉小姐知曉,在下彭澤水寨第五頭領,姓禹名起陸。水寨雁大頭領乃是在下義父。”

葉青梅點頭說道:“原來是義軍首領,失敬失敬。你們倒也厲害,竟然能在這裡尋得我們。”

禹起陸一怔,旋即知道葉青梅誤會了他們,連忙說道:“葉姑娘誤會了,我們倒也不是專門在此等候二位。在下肩負水寨使命,前來大梁打探朝廷動向,今日在此得遇二位,純是巧合。”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和貴寨倒是有緣。”

“有緣?”禹起陸細細思忖一番,哈哈大笑道:“說得好,我們確實是有緣。不知二位可願意隨我等去水寨一敘?”

葉青梅看禹起陸神色,想起這個世界並無佛教,自然不知道緣份為何物。心中暗笑一聲,想,自己又無意說起前世的用語了。

她聽禹起陸相邀前往彭澤水寨,想起她正要尋一個魏國朝廷找不到的地方,讓五竹好好養傷,稍一思索,就點頭說道:“素聞水寨雁頭領心繫百姓,劫富濟貧,倒也是一條好漢。我姐弟二人去看看也無妨。”

禹起陸大喜,放聲大笑,說道:“我代表水寨幾位頭領,數萬兄弟姐妹歡迎葉姑娘和五大人的到訪。”

葉青梅說道:“禹頭領說得嚴重了,我姐弟二人正要尋地方避難,還要感謝貴寨高義,願意收留我二人呢!”

禹起陸見葉青梅說得真誠直爽,心中欣賞,覺得這小姑娘很對他的胃口,大喜下令道:“眾位兄弟,起錨,回寨!”

眾位水手齊聲高喊:“得令!”

小船很快駛出小灣,重新在激流中飛速東去。

眾人久在大梁打探消息,一路提心弔膽,十分壓抑。今次完成任務,又接了兩位貴客,眼看不久就要回到家中,見到他們的家人妻子,親朋好友,一個個心中十分暢快。

一名年長的水手,應該與禹起陸相熟,站在船頭轉身喊道:“禹頭領,好久沒聽你唱船歌了,今天遇上這等喜事,你來一嗓子?”

那艄公也是起鬨道:“對呀,兄弟們,讓禹頭領給我們的貴客唱一曲吧?”

“好呀!”

“那必須的!”

眾人一起起鬨。

禹起陸倒也不忸怩,把胸口衣襟敞開,走到船尾,就開始唱了起來。

悠揚洪亮的歌聲在梁河上響起,轟鳴的水流聲都不能掩蓋。

“母親啊,我聽見

谷穗堆,風在吹

星星在,家的北

弟弟們,已經睡

父親啊,我看見

鷹在飛,狼在追

我長大了,會不會

去遠方,成為誰

......”

葉青梅略帶驚異地看了禹起陸一眼,然後抬頭遠眺,靜靜聽着這歌聲。

她站在陽光里,眼睛裡,漸漸泛起了晶瑩的淚光。

她看着前方浩蕩的流水,看着粼粼的波光,看着翻騰的白浪,思緒不斷飄遠,她想着,這一去,她會成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