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槐嘖嘖搖頭。
這年頭的粉絲啊，就看了一場表演，這就粉上愛豆啦？
這真是……
太有眼光了！
她連忙咳了兩下示意大家冷靜——可別一不小心跟粉絲有了直接接觸，他們可沒有實體吶！
萬一被發現了不是人，雖然也不怕，並且也能解決，但是總的來說，不還是麻煩嘛！
聽到她的提醒，大傢伙兒忙端正心態，此刻看着中年男人的表情雖然依舊讚許，但是距離卻又拉遠了一點點。
而老太太等了半天，只看這年齡挺大的男粉絲的眼睛越來越紅，那等着簽名的本子卻半天都沒掏出來，她不由有點打退堂鼓了——
這距離太近了，禮堂外頭的燈光又亮，可別叫人家小伙兒看到自己身子透明了……
正琢磨的，卻看到這中年男人一把撲了上來，雙手就抱上了！
老太太大驚失色——
臭不要臉！
而中年男人一摟成空，整個人彷彿一頭栽到霜雪裡頭，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
等他再抬起頭，老太太已經被陳愛民護在了身後，大家正對他怒目而視——
太喪心病狂了！
七旬老太為何被瘋狂粉絲迷戀——這種頭條他們才不要上嘞，丟死個人了！
而何槐在一旁躍躍欲試，準備隨時來抽他一巴掌，卻聽中年男人熱淚盈眶的哭喊道：
“奶奶！”
老太太渾身一抖。
中年男人還在吶喊着：“奶奶，你不記得了嗎？我是大寶啊！”
老太太愣了。
她仔細看了看中年男人的容貌，最後一拍大腿——
“看這單眼皮，就是糟老頭子家裡遺傳的！”
她本鬼可是大雙眼皮呢。
老太太想到這裡，又是心酸又是開心——死了好幾年了，也不知道老頭子在家有沒有再夕陽戀？
她心酸的想着，此刻看了看中年男人，半響，她伸出手去——
“大寶！奶奶的大寶貝，奶奶的心肝兒，我的大寶啊——”
好一出感人至深的祖孫認親大戲。
但是，一敘別情之後，中年男人突然鄭重的問道：“奶奶，你為什麼聽這個女孩兒的？她是不是非法拘禁你們了？”
瞧瞧這些鬼們，一大把年紀了，肯定也都有家人，可是剛才卻要在台上給人家表演變羊……一定是這個黑心的傢伙奴役他們！
他，宋大寶，大名宋詞，是絕不允許教育界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呵呵。
何槐冷笑兩聲。
而老太太則渾身一個激靈，一巴掌呼到心肝兒大寶的頭上：
“瞎說什麼呢，這是我們阿槐大人！”
老太太很是見識過阿槐大人不講理的一面，此刻緊張的將她捧了又捧，又鄭重跟孫子說道：
“總之，你之所以能看到奶奶，也能近距離跟奶奶接觸，這都是靠着阿槐大人的幫忙……”
不然，沒有功德，沒有靈氣，他們在校園裡寸步難行啊，更別提被人看見了。
老太太之所以如此的吹捧，不也是指望阿槐大人手指頭縫裡漏下仨瓜倆棗的，好叫她嘗點甜頭嘛。
但是，讓她失望了。
阿槐大人的手指縫裡不僅什麼都不會漏下，還被水泥焊的死死的，當代葛朗台無愧於心。
此刻，她反而看着這個中年男人，期望他能上道一點，對於自己成全他們祖孫二人見面這事兒，再給點表示。
當然了，這次純粹是意外之喜，所以阿槐大人表示：給多少都行，是個意思。
……
然而令她失望了，作為教育系統新上任的局長，年紀輕輕就能到這個層次，那行事作風在這個大環境下，必定是沒什麼瑕疵可言的。
簡單來說，這種……事兒，就不存在於他的概念。
再說了，一般人誰能想到有這樣本事的所謂大人，還執着於區區錢財啊！
……
三人對視半天，彼此都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不免情緒有點怏怏。
而中年男人的手機已經響了，何槐也聽到裡頭叫人準備謝幕的通知，此刻看了看一旁的幾個鬼，二話不說吩咐道：
“你們出去吧。”
離開校園，她就可以把功德收回來了。
而中年男人倒是捨不得，但是他沒資格強求，此刻看了看半透明狀態下還依依不捨的看着自己的奶奶，不由悶聲做出了讓步：
“這位……大人，只要您能讓我奶奶過的順心一點，有什麼要求，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教育系統的，安排個工作什麼的，也不是不行。其中造成的損失，為了奶奶，他、他只能拚命自己來彌補了。
畢竟，他可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啊！
這句話聽着倒還可以。
阿槐大人瞅了瞅他——是個局長是吧？
這是個什麼級別？她琢磨了一下，實在弄不懂這個官場職位，只大概覺得還可以。
這麼說來——
“我想圈一塊地做植物園「後宮」。”
她把這個不怎麼誇張的理想說了一下。
而中年男人則瞬間眼前一黑。
他痛苦的看了眼老太太：奶奶，我為了國家，只能對不起你了！
別說是圈一塊地，他如今連個廁所都不敢買啊！
這個悲悲切切抱着巨大的犧牲痛楚的中年男人回到了座位，全程都覺得自己不孝極了。他承受着巨大的精神譴責，偏偏又知道沒有對不起國家……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別提多複雜了。
至於何槐——
她當然知道植物園難弄，這不是人家問到了，順嘴這麼一提嘛，萬一有機會呢？
這會兒送走了幾個鬼，她美滋滋的謝了幕，只等最後的評選結果。
不管哪個獎項，都有最低五千塊錢的獎金啊！
她想想這個美好的前景，只覺得天地暢快，未來可期。
然而……
“最佳創意……”
“最具美感……”
“最具意義……”
何槐：嘴角的弧度低了一下。
漸漸姿態僵硬。
漸漸面無表情，並對人生感到絕望。
只有臉上，還保留着毫無靈魂的假笑。
直到——
“最受歡迎的節目——《宋定伯唾鬼》！”
何槐：…？？！！！！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阿槐大人是很有才華的，隨便寫寫這都讓人家最受歡迎了……哎喲喲！
她努力矜持的繃住笑容，在台上開始驕傲起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