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女人。
更確切的說，是甘林的苦主。
望着面前這位高挑而知性的美女，甘林突然間打了個寒噤……
“凌醫生，你怎麼在這裡？”甘林整理了半天情緒，才問道。
“來見證你的滅亡。”凌心月語氣平靜的說道，那張俏臉上的表情和江凡幾乎一模一樣。
“憑什麼？”甘林的心中頓時升騰了一片怒火，他的手慢慢地放在了扳機上，隨時準備扣動。
“最後別輕舉妄動，否則你現在就得死。”凌心月的聲音變得冷厲而殘酷。
此時，周圍已經圍上了很多人，其中包括了很多身穿警裝的執法者。
他們一個個都持着手槍，只要甘林敢輕舉妄動，就立刻會被他們打死。
此時，甘林的幾個忠誠心腹都沒有辦法有所動作了，因為周圍的警察太多了。
不僅如此，翟小林、穆然等人還在其中，這些人對他們來說，都是無法匹敵的高手。
“倒了。”此時，甘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多少年來他的頭腦中一直都在想着這一幕，畢竟他做了二十多年壞事，大腦中多少會生出一些聯想。
但今天，聯想沒有現實這麼壯觀。
“你爸媽是我殺的。”許久之後，甘林終於睜開了眼睛，衝著凌心月毫不猶豫的說道，“當時我和一個敵人正在死亡岔路口賽車，他們的車進入了我們的跑道，所以被我一下子撞了出去，我當時沒想殺他們，只想讓他們別瞎摻和……”
凌心月的心頭猛烈的一顫……許久之後，她才開口問道：“你之前從沒有承認過，今天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輸了。”甘林閉上了眼睛，道，“你那個叫江凡的男朋友好可怕，他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把我們的智商拉到只有十歲的孩子的水平……我不是他的對手。”
甘林說到這的時候，心中充滿了悲哀，但卻沒有絲毫不甘心了，和江凡的一戰，他隔着手機屏幕都能夠感受到江凡那驚人的氣場，似乎，江凡被賭神附身了一般。
他一直都在牢牢地掌控全局，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抓住了甘林的命脈！
所以，他的戰術才那麼的狂野，居然直截了當的放棄了和甘林的正面交手，直接去攻擊他看似固若金湯的大本營，並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內將他二十年的基業盡毀。
這不是個人才，這是一個天才，絕世天才。
……
甘林的手慢慢的從腰間放了下來，隨後緩緩地揚起了雙臂，終於投降了。
而此時，凌心月凝視着對方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仇恨”二字該怎麼寫了。
因為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快。
本來凌心月想好了一系列的方案，甚至做好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計劃，甚至打算長期隱忍……但最終，所有的計劃都被江凡直接推翻，並以驚人的速度將兇手繩之以法。
更難能可貴的是，甘林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兩個警官快步走了過來，先是對甘林出示了逮捕令，緊接着又把手銬銬住了對方。
“請等一等。”就在他們即將帶走甘林的時候，甘林突然間轉過身，衝著凌心月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毀了你的人生。”
甘林說完，便轉過了身，走了。
他這麼說，是因為他預感到自己的兒子也沒有跑掉，而是被控制起來了。
如今，樹倒猢猻散，甘家大廈倒塌，他的兒子的命，完全掌握不在甘家的手中了，能照顧兒子周全的，反而成為了他的敵人，他的苦主。
凌心月聰明至極，當然知道這一層關係，但是甘林的這句話，還是讓她熱淚盈眶。
父母已經去世了，逝者不能復生，她這些年之所以會一次次上訴，不但是為了讓甘林被繩之以法，還為了讓甘林親口說出對不起。
今天，這一切都實現了。
……
甘林走了，凌心月愣是沒有讓自己的熱淚留在地上，她完全忍住了。
甘林卻茫然若失的站在了原地很久。
“姐。”翟小林站在不遠處，想要對凌心月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凌心月的事情，他到今天都不知情，這是江凡在保護凌心月的。
不過，當今天下午江凡讓翟小林第一時間把凌心月安全的從香城護送到澳城的時候，他卻還是完全遵循了江凡的命令。
就在甘林和凌心月接觸的一剎那，他全明白了。
同樣，穆然也明白了。
穆然望着凌心月，又想着蘇傲雪，頓時咬牙切齒：“哼，江凡你個大混蛋！”
……
警車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為首的警官在等待一個人。
差不多十分鐘後，這人終於來到了現場。
他風塵僕僕，剛一下車並不是走向了警車，而是快步來到凌心月的面前。
凌心月一看到他，頓時忍不住了，撲倒他的懷裡，眼淚瞬間決堤。
江凡緊緊地抱着她，在她耳邊安慰道：“姐，都結束了，他被抓了，你該高興才對，別哭啊！”
“我……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凌心月哽咽的說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此時，一位警官快步走來，看到這情形，卻欲言而止。
“讓甘林等一會兒。”江凡不假思索的說道。
“呃，好！”警官愣住了片刻後，才點了點頭，他沒有想到江凡居然猜出了他來這裡的意圖。
穆然站在一旁，突然間有些臉紅……
許久之後，江凡才鬆開了凌心月，並衝著穆然說道：“去和甘林聊聊。”
“我也去？”穆然指了指自己，詫異的問道。
“去吧，該報仇了。”江凡說道，“得讓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死的這麼快。”
“好吧。”穆然頓悟。
……
二人來到甘林面前的時候，發現這位昔日天州的地下王者垂着頭，似乎一下子老了二十歲的樣子，甚至連眼角的魚尾紋都變得更清晰了。
不過，當他看到江凡走過來的時候，卻還是昂首挺胸，擺出了一副霸主的姿態。
“行了，敗軍之將，這樣子給誰看？”江凡毫不客氣的說道。
對於某些對手，江凡是十分尊重的，因為那些敵人從不曾作姦犯科，甚至不曾傷害過他，只是因為利益點不同，所以才會產生爭鬥。
但對於甘林這種對手，江凡沒有必要給他任何尊重，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小人。
甘林聽到江凡的話，眉頭頓時一皺……許久才開口問道：“我為什麼死得這麼快？”
在場的人很難想象江凡和穆然都在憋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並非甘林的智商不夠用，而是這個問題的答案的確是江凡和穆然給甘林製造的。
“用金庸先生《天龍八部》里的一句話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穆然說道。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甘林頓時一愣，他儘管狡詐之極，卻也無法參透答案。
穆然淡然笑道：“你忘了你是怎麼整垮我家的嗎？我的方法跟你差不多，當然沒有你那麼卑鄙。”
甘林頓時攥緊了拳頭，道：“你是說，你在網上發了消息？”
“沒錯，我也讓大咖在網上發出了旺金賭場倒閉的消息，更把你是旺金賭場幕後老闆的消息讓他發了出去，真沒想到，這消息居然比我家店鋪出問題的消息發酵的更快!”
“……”甘林氣得翻起了白眼，他完全沒有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麼快，自己用過的卑鄙手段被敵人用在手中，反而更加好用！
甘林自然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快嗝屁的原因了。
很簡單，樹倒眾人推。
明眼人，特別是和他關係很近，或者跟他關聯很深的人都看得出旺金賭場是他的根基，現在他的根基都被江凡連根挖了，他還有什麼能耐？
在這群人的眼中，一個沒能耐的甘林和廢物沒有任何區別，於是，他理所應當的失去了全部利用價值。
於是，就在甘林輸了賭注後不到一個小時，有心人就已經把他的罪證親自送到了警局，證據確鑿，警方當然要抓捕甘林。
但是，這個有心人卻並不是江凡。
甘林欲哭無淚，不由自主的在江凡面前低下了頭，並懇求道：“求江先生救我。”
“你活不了了。”江凡毫不猶豫地說道，“你如果敢垂死掙扎，我會再踩上一腳，原因我不用解釋。”
“不……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救救我兒子？”甘林哽咽道，“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是我兒子……他、他是無辜的，他是喜歡打架，可是他罪不至死啊！”
“放心吧，蘇家已經安排了他去米國讀書。”江凡淡然說道，“這樣可以了吧？”
甘林居然二話不說的給江凡跪下了……
輸了就是輸了，但甘林很承認面前這位對手，這位對手辦事磊落，恩怨分明，是個很好的對手，並非鼠輩，自己栽在他的手裡，值了。
……
警車終於押解着甘林等人離開了，江凡望着面前的凌心月，只感覺她搖搖晃晃，精神似乎很差。
江凡望着穆然，道：“陪我們一起去香城吧。”
“這……”穆然猶豫了，她有些擔心自己家裡。
“放心吧，甘林會以最快的速度招供的，你家的困難迎刃而解了，那些債主不會着急催債了。”江凡道，“當然，幾天後咱們會把錢大大方方的還給他們的。”
“好！我明白了！”穆然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