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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是做什麼你都沒辦法真的跟他計較的。而對於蕭景睿和言豫津來說,夏冬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所以儘管兩個人都沉下了臉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但還是沒敢真正出言抱怨一句。

“來,讓我看看你用來自殺的毒會藏在哪兒?”夏冬蹲下身子,將地上那名殺手指揮者提了起來,用力捏住他已被卸掉的下巴,疼得那人雙腳一陣亂蹬,面色慘白如蠟,“嘖嘖,居然還是藏在牙齒里,真是沒創意,就不能換一個地方么?”

雖然她語調輕鬆,便一旁聽着的蕭言二人卻都不禁一震,互相對視了一眼。

一旦失手被擒就會立即自盡的殺手,已是業界最高級的死士了,不僅難找,而且價錢也奇高,夏冬到底在濱州取得了什麼樣的調查結果,會讓人狗急跳牆到如此地步呢?

“這樣沒辦法問話啊,還是要把毒囊取出來才行,”夏冬理也不理身旁這兩人的變臉變色,徑自研究着如何取出那殺手齒間的毒囊,好把下巴給接回去進行訊問。女性大都生來好潔,即使是經常被人誤認為是美男子的夏冬也不例外,她擰着那人的下巴看了好久,也沒想出怎麼才能不把手指伸進去就取出毒囊的方法,最後一個不耐煩,掄起手臂來便是狠狠一拳打在那人側臉上,只聽得一聲悶哼,殺手噴出一口鮮血的同時,幾顆牙齒和一個腸皮小囊也被吐落。

蕭景睿和言豫津第二次對視一眼,臉色更是發青。果然還是女魔本色啊,心狠手辣比起當年不差毫分……

夏冬若無其事地將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咔兩聲便將殺手的下巴復了原位,卻又不急着問話,反而先抓起那人的一隻手腕用力一擰,頓時腕節俱碎,筋骨寸斷,痛得對方叫都叫不出聲來,只能如瀕死的魚一般張大了嘴吸氣,身體痙攣抽搐着,眸中射出怨毒之極的目光來。

“還敢這樣看我?”夏冬冷笑一聲,撈起那人的另一隻手,順着腕部一路捏上去,只聽得骨碎之聲不斷,竟將這一段小臂捏得如同軟泥一般,那人慘呼着暈過去,沒多久又被生生地痛醒過來。

“夏冬姐姐!”雖然明知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但蕭景睿還是有些看不上去,“停一下手吧,這實在太……再說,您不是還要問話嗎?折磨死了就不好了……”

“對啊,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夏冬冷笑着抓起殺手的頭髮,將他的頭提起,直接盯着他的眼睛,語氣中寒氣森森,“比起問話,我還更喜歡拷打一些,你可不要答得太痛快,白讓我少了用刑的樂趣啊……”

“夏冬姐姐……”蕭景睿還想再說,卻被言豫津一把拉着拖到了到一邊,勸阻道,“你別管,懸鏡使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咱們插不上手。”

“這樣拷問有效嗎?”

“對方是以命博命的殺手,不狠一點,只怕半個字也問不出來。你看不慣,不看就是了。這世上的事,哪能都是溫良謙恭的?”言豫津回頭看了一眼,嘆口氣道,“看來慶國公這樁案子不是那麼簡單啊,不知會掀起多大的風波呢。”

“我覺得有點奇怪,”蕭景睿皺着眉道,“誰都知道懸鏡使不是好惹的,與其費那麼大的心力去對付夏冬姐,還不如當初拚命阻止住原告進京呢。如果一開始就派今天這種級別的殺手去追殺胡公胡婆,他們哪裡還有命逃進江左地界……如今御狀也呈上去了,懸鏡使也奉密旨行動了,才有人急着想要滅口,這不是舍易求難嗎?”

“說不定慶國公一開始並不知道呢……”言豫津想了想道,“濱洲那邊的人可能以為自己能想辦法處理好,該通知的人也沒通知,沒想到被我們中途插手幫忙,讓原告順利進京告了御狀。被牽扯進去的人這才有些着慌……”

蕭景睿搖了搖頭道:“如果慶國公一開始並不知情,那大不了也就是個縱容親族的罪名,何至於為這個追殺懸鏡使呢?”

“也許夏冬姐在濱州查到了別的,也許追殺她的人根本與慶國公無關,也許她那個脾氣出門就添了新仇家,”言豫津聳聳肩道,“可能性太多了,我不愛琢磨這些,挺煩的,讓夏冬姐自己去操心好了,等她查清楚了,我們直接去問答案好了,省得在這兒胡猜亂想的。”

“啊!”蕭景睿突然驚呼了一聲,言豫津嚇了一跳,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夏冬象扔一條死狗一樣把那殺手軟綿綿的身體丟在了地上,從懷裡摸出一條絲巾擦手,兩道彎如新月的眉毛攢在一起。

“怎麼了?”言豫津問道。

蕭景睿神色有些凝肅,慢慢答了兩個字:“死了。”

“小睿眼力不錯,”夏冬斜斜地飛來了一個眼神,“的確死了。真是可惜,白費了我這麼多手腳來捉他,沒想到他嘴唇下方也塗了巨毒,伸長舌頭一舔就死了,怪噁心的,他也不怕自己不想死的時候一不小心給舔着了……”

“那問出什麼沒有?”言豫津走近了幾步,看了看地上那青腫可怖的死屍面容,很快就把視線挪到了一邊,“他好歹是個領頭人,嘴裡總有些線索的。”

“他只說了四個字……”夏冬面無表情地道,“沒有結束。”

“什麼意思?”

“就是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夏冬飛起一腳將屍體一踢數丈遠,罵了一句,“媽的,還用他來告訴我沒有結束,這一路招惹我,就算他們想結束我還不想呢!”

“夏冬姐姐……”言豫津擦着冷汗,“你是女人,不可以罵粗話,太不文雅了……”

“喲,”夏冬婉轉嬌笑着湊過來,眉梢眼角儘是魅惑風情,“小言公子長大了,知道什麼是女人了,過來告訴姐姐,女人都是怎麼跟你說話的?”

言豫津連退數步躲到了蕭景睿的身後,不知有多後悔自己嘴快,賠笑着道:“也沒有啦,我們夏冬姐姐美貌聰明又能幹,是大梁國最了不起的女人呢。”

夏冬連連冷笑了幾聲,道:“我哪裡算最了不起的,聽說最了不起的女人終於要招親了?現在情況如何,招到沒有?”

言豫津一時非常訝異,看看蕭景睿,他的表情也同樣吃驚。

其實自從離開樹人院後,兩人就不常有機會與夏冬見面了,所以並不知道她對霓凰郡主有什麼看法。但無論如何,霓凰貴為郡主,品行高潔眾所周知,夏冬身為懸鏡使,也算職屬朝臣,實在不宜用如此嘲弄的語氣來談她。

“怎麼,夏冬姐不喜歡霓凰郡主嗎?”蕭景睿忍不住問道。

“論不到我來說喜不喜歡吧?”夏冬的語氣依然冷硬,但不知什麼,聽着卻讓人感覺有些凄清哀傷,“她是個奇女子,早該嫁了。十年前我到她營中助陣時就跟她說過,只要她嫁了人,我便認她是個好朋友。”

兩人越聽越糊塗,簡直不知道夏冬對霓凰郡主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呆了好半天,言豫津才低聲問道:“那夏冬姐的意思是,郡主一日不嫁,你便一日不認她當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