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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勛是順道過來的,他剛參加完一場慈善晚宴,身上還穿着剪裁修身的名貴西裝,兩條逆天般的長腿令他站立不動的身形看起十分高大。

傅勛脫掉了西裝外套,隨手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他鬆了松領口的領帶,但這雲淡風輕的動作,卻把江非嚇的一跳,江非幾乎是反射性的脫口道,“你想幹什麼?!”

傅勛反應過來江非在害怕什麼時,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的肉是有多金貴,會讓我特意上門品嘗。”

江非既羞恥又感到憤怒,他咬牙,想大吼一句“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但是害怕惹怒傅勛,話到喉嚨口又憋了下去。

“對不起傅總,是我自太以為是了”江非低聲道,“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這種廢物計較”

傅勛怎麼會看不出江非的不甘,連這低聲下氣的幾句話都跟裹了刺一樣。

傅勛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而江非幾乎退到了陽台上。

傅勛點了根煙,夾在修長的手指間,然後靠着沙發,看向江非的目光也沒什麼喜怒,只淡淡的開口,“去給我做份夜宵,那天的餃子不錯,冰箱里還有嗎?”

江非的神經一直處於顫抖和緊繃狀態,如拉了滿弓的弩弦,只要傅勛再進一步便會驀的斷裂,他現在只希望傅勛趕快離開這裡。

江非此刻大腦再混亂也知道,傅勛今晚來這裡,絕對不會是一頓夜宵那麼簡單。

肯定還有其他事。

現在傅勛把傅南和他養母的那份仇,全部強行算在了自己頭上,此刻傅勛就算看上去再如何平靜正常,也掩飾不了他心裡那份想將自己剝皮拆骨的恨意。

“沒沒有了。”江非低聲道。

“哦?那冰箱里有什麼。”傅勛背靠着沙發,抽着煙,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江非,緩緩說道。

江非雖然個子不高,身形削瘦,但身體比例十分養眼,腰窄腿長,模樣雋秀,還帶着幾分少年的柔軟和青嫩,整個人純粹的彷彿可以一眼透過皮囊看到他心底,全身上下,藏不住一丁點東西。

傅勛忽然覺得江非順眼了很多,當然這種順眼,只是在那股想弄死他的衝動中,又有了一種“想報仇也不是非要他死不可”的心理。

江家的債,得還。

死,不是唯一的償還方式。

“冰箱沒沒什麼了。”江非低聲道,“傅總要不去去外面吃吧,外面什麼都有。”

傅勛輕吐着嘴裡的煙霧,又似笑非笑道,“那就去給我熬點清粥吧,這兩天酒喝多了,喝點粥緩緩”

如果說連米都沒有,那就實在太假了,所以江非又道,“煮煮粥要要很長時間的。”

“沒關係,我可以等。”傅勛說完,見江非站在陽台處,一動不動一臉為難,聲色一沉,又道,“怎麼?你不願意?”

“沒沒沒有。”江非連忙道,“我就是擔心擔心會餓着您。”

傅勛也懶得去拆穿江非這拙劣的借口,面無表情道,“那還不快去。”

江非咬了咬牙,快步走向了廚房。

江非進廚房後,傅勛將指間的煙掐滅在茶几桌上,然後雙臂舒展的搭在兩邊沙發椅背上,微仰着後靠着沙發背,閉着眼睛緩緩放鬆自己。

白天的時候傅勛收到了手下給他的消息,說打死齊伯的那三名匪徒已經被找到了,問出是拿錢做事,但他們不知道僱主是誰,也沒有供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最後傅勛直接下令將這三人暗中處理了。

雖說幕後兇手依舊在,但齊伯的仇,也總算報了一部分,這也算是一小個好消息。

這時,一直趴在貓爬架上的大橘突然跳到了沙發上,它扭着肥碩的身體一歪一扭的走到傅勛身旁,然後用腦袋拱着傅勛的大腿。

傅勛皺起眉。

大橘也不認生,昂起腦袋衝著傅勛弱弱的喵叫了兩聲,傅勛猶豫了幾秒,緩緩伸手撫了撫大橘的腦袋,掌心絨軟的觸感,令傅勛嚴冷的神色一點點的緩和了下來。

大橘又沖傅勛叫了一聲,然後用小舌頭舔了舔傅勛的手指。

“餓了?”傅勛輕笑,用手指戳了戳大橘濕漉漉的鼻尖。

大橘跟聽懂了傅勛話一樣,又喵叫了一聲。

傅勛看了看客廳,最後在電視櫃的旁邊看到了喂貓的食盤,以及旁邊放着的用塑料密封盒裝起來的貓糧。

傅勛起身,將袖子抹到肘彎處,然後走上前為那貓碗里舀出兩大勺貓糧。

大橘的確是餓壞了,趴在盤子前快速吃了起來。

傅勛蹲在一旁,看着眼前這隻肥貓狼吞虎咽的樣子,竟覺得十分有意思。

傅勛曾經也養過一隻貓,但被他父親發現後親手摔死了。

傅勛的父親傅振認為,類似貓的寵物,性情過於溫順,養在身邊會弱化人的性情,在不知不覺間磨去人身上的稜角與銳氣,這對於傅家男人而言,是大忌。

那個時候傅勛剛被接回傅家,離開了最疼愛的弟弟,面對着一幫笑裡藏刀的親人,一時想有個心理上的寄託而已。

那隻貓是無辜的

不過十年過去了,適應也習慣了傅家的生存法則,而他也在緩緩成為第二個殺伐狠絕的傅振時,現在再回想起這件事,傅勛也早就麻木了。

傅勛手撫着大橘的後背,想起了廚房裡的江非,忽然覺得傅振的那番話很有道理。

廚房裡的那個男人,大概就是被這貓弱化甚至同化了,離成為大橘這樣溫順乖巧的生物,就只差一頓馴服了

想到這,傅勛又緩緩來到了廚房。

其實傅勛很瞧不起江非,雖說他驚訝於江非的賺錢能力,但對於江非那懦弱的,善心泛濫的性情,他傅勛從來都的是打從心裡鄙夷。

可也就是這樣的江非,與其獨處時,傅勛總會十分心安,習慣了爾虞我詐與腥風血雨,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會卸下防備,身處在爭鬥的渦流中,即便是身邊跟了幾年的心腹,也有過背叛和倒戈,所以傅勛也早在自己的四周固起了一道冰冷堅硬的城牆。

傅勛對江非的這種心安來自於他對江非的了解,當然也有是他對江非上帝視角般的俯視,就像看待性情溫順的大橘,信任的根本,是源於他的弱小。

他實在太弱也太蠢了,大概身處在人性食物鏈的最底層,一丁點的惡都能將他吞噬的一乾二淨,所以他沒資格成為任何人的威脅,因為不會有人把他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