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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非聯繫了華姨,他告訴華姨自己這邊遇到點難事,暫時脫不開身去醫院。

其實在冷靜下之後,江非想到華姨先前跟他說的,到醫院看望自己母親,以及唆使醫院停掉自己母親藥物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傅勛。

江非記得傅勛在自己跟前說過,他養母傅秋婉的死是自己母親一手促成的,按傅勛的行事風格,在調查出這樣的事情之後,應該已經第一時間去醫院找過自己的母親了,但他轉而把這筆不知是真是假的血債扣在了他江非的頭上,就說明他不打算向自己母親討還。

這是有可能的,傅勛雖然殘酷冷血,殺伐狠絕,但未必會對一個精神失志的女人下殺手,畢竟這種報仇毫無意義。

這應該也是傅勛在調查出向曉是害死他母親的直接兇手後,沒有立刻報仇的原因之一。

一個精神混亂的女人,其實已經和一個死人沒有兩樣了。

江非猜想傅勛暗中命令醫院停止對自己母親的治療,就是想讓自己母親自生自滅,他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去中斷傅勛的這種報復方式,那傅勛的注意力就永遠不會轉移到自己的母親身上。

相反如果他現在去醫院打探情況,或是給母親轉院繼續治療,傅勛那邊一定會立刻得到消息,到時候他更難保住自己的母親。

江非只給自己留了幾百塊的生活費,然後把賬戶里剩餘的錢全部打給了華姨,他拜託華姨照顧好自己的母親,該用什麼葯就用什麼,但一切都要在暗中進行,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母親的葯又續上了。

如果被傅勛知道,那麼一切就完了。

在華姨的再三追問下,江非才告訴華姨,他得罪了中南市的某位富商,那富商要報復自己以及家人,他現在只能躲在外面,等這陣風頭過去了他才敢回去。

在華姨的眼裡,江非是個溫善乖巧的青年,他總感覺像江非這樣的好人就算惹到了什麼人,也定是對方蠻橫無理在先。

“江非啊,很嚴重嗎?”華姨憂心道。

“華姨您別擔心,那富商是個大忙人,他不會一直盯着我這小老百姓的,最多半年這事兒就能不了了之。”江非安慰華姨,其實也是在安慰他自己,“只是您千萬別讓人知道私下與我有聯繫,我擔心會連累您。”

江非和華姨聊了很久,為減少華姨的憂慮,他盡量將事情說的簡單一些,大概就是只要他在外躲上幾個月,當前的所有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了。

掛了電話,江非換了身極其低調的衣服,套着厚厚的羽絨服,戴上口罩,將衣服上的帽子蓋在頭上,直到全身上下就只露出兩隻眼睛時才離開賓館。

江非先去藥房買了點葯,然後再去賓館附近的一家小飯館點了一碗面,剛吃到一半,江非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把他嚇了一跳。

今早傅勛離開江非的公寓前,逼迫江非把他的手機號碼存在了手機里,所以此刻看到來電顯示上那觸目驚心的“傅勛“二字,江非只感覺心口一顫,下一秒就本能的掛斷了電話。

江非掌心滲滿了冷汗,他極其不安,總有種下一秒傅勛的人就會找到這裡的不詳預感他還不想死,還不能死!

江非迅速將手機關機,碗里的面還剩下一半就付錢離開了飯館。

江非來到一家營業廳,給自己重新辦理了一張電話卡,然後迅速回到了賓館。

這一夜,江非輾轉難眠,最後毅然決定,天一亮他就離開這裡,到更遠的城市去,哪怕是躲在一個小縣鄉里,只要能避開傅勛的追殺,什麼委屈什麼苦楚他都禁受得住。

天蒙蒙亮,江非就收拾好東西退了房。

外面正在下雨,賓館的前台工作人員建議江非在大廳坐着等雨小了再走,然而心神不寧的江非根本靜不心坐等,他到賓館隔壁的雜貨店買了把雨傘,最後直接撐着傘拖着行李箱走進了雨中。

江非站在路邊等車,可這凌晨五六點的城郊區,加上下雨的原因,路上根本看不到什麼出租車,稀疏駛過的幾輛車都是私家車,在積水的路上疾馳着,好幾次差點濺江非一身污水。

江非感覺又冷又餓,神經高度緊繃了一夜,此刻頭昏腦脹,就想找個溫暖舒適的地方倒頭睡個昏天暗地。

疲倦的江非沒能握緊雨傘,一陣冷風吹過,江非手裡的雨傘被吹跑到了路中心,他下意識的鬆開手中的行李箱去追趕,結果剛握住傘柄,側面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江非一轉頭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朝自己撞了過來。

車在離江非不到半米遠的地方及時剎住了,但江非卻被嚇的摔坐在了水窪里,那差點被撞死的恐懼令他臉色煞白,久久未能從顫慄中緩過來。

車門被打開,膀大腰圓的司機下了車走到車前,在確認自己的車沒有撞到江非時,當即指着江非破罵道,“你他媽神經病嗎?會不會看路,是想碰瓷嗎!”

司機此刻也是後怕到了極點。

江非知道這是自己的錯,他忙從地上爬起來,朝着司機師傅不斷的鞠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碰碰瓷,非常抱抱歉,我我真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這時,商務車的後車門被打開,一身形高大,模樣英俊的男人下了車,他來到車前,看着一身狼藉的江非,輕聲問道,“沒傷着吧。”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還在低頭道歉的江非身形一震。

這是

“壓根沒碰着他,是他自己往地上一摔。”司機說道,“沒事兒了葉先生,您上車吧,咱們繼續趕路。”

這時,男人的助理也下了車,撐着把傘給男人遮雨,男人轉頭對助理道,“還是賠他點錢吧。”

此時此刻,江非愣站在原地,他獃獃的看着幾米遠那個欣長俊雅的身影,一瞬間只以為做夢。

那是

葉楓眠?!

葉楓眠穿着卡其色的風衣,他身形挺拔,比例極佳,俊挺的面容英俊溫和,身上透着股文質彬彬的風度和優雅,他目光溫柔深邃,微抿的嘴角給人一種溺水般的深情錯覺。

葉楓眠抬眸朝江非看過來時,江非下意識的低下頭,他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又下意識拉緊頭上的帽子,那種不想被葉楓眠看到自己的落魄和狼狽,又渴望被葉楓眠認出來的兩種心理矛盾的碰撞,一時間江非心臟狂跳,大氣都不敢出。

他曾經答應過葉楓眠,一定會努力生活,總有一天會帶着奮鬥的成就,滿懷信心的,笑着站在他跟前,可是

可是此刻的雲泥之別,讓江非連開口相認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