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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五年二月五日,經歷了半個多月的行軍,大軍終於到達了遼南。

因為遼陽還在建奴手中,李邦華沒辦法直接前往瀋陽。他準備先到旅順,等到海上解凍之後,再從旅順乘船北上,沿着鴨綠江進入遼東腹地到達寬甸,然後經建州前往瀋陽。

當然這需要在遼南呆上一段時日,正好可以考察一下遼南現在的情形。

自從被崇禎任命為遼東巡撫之日,李邦華便把協助王業泰擊敗建奴克服遼陽當做自己的任務,所以他必須對遼南的實力做到心中有數。

看着夾在山海之間的金州關城,李邦華很是震驚。數里的城牆,東連群山西到大海,把遼南隔開成為一個獨立的區域。李邦華途中看了很多遍地圖,對遼南的地形已經非常熟悉,自然知道這道金州關城對遼南的重要性。

“便是在這裡,侯爺你擊敗了莽古爾泰嗎?”進金州關時,李邦華問王業泰道。

“莽古爾泰那廝試圖派軍隊繞山中偷襲金州之後,被我設伏消滅了近千人,眼看着攻打金州無望,他不得不退兵了。”王業泰笑道。

李邦華點點頭,連續擊敗阿敏、莽古爾泰、代善等建奴猛將,王業泰這個大明第一將名不虛傳。

過了金州關便到了遼南,一路行來李邦華很是驚奇。行經遼西的時候,李邦華看到了遼西的殘破,大部分百姓都居住在幾個寧遠錦州幾個大城,鄉野間的村鎮堡壘大都被拋棄,可謂荒涼之極。

而遼南剛剛被王業泰收復不久,在李邦華看來,這裡應該比遼西更加荒涼才是。然而一路走來,只要是平坦的地方,都能見到村鎮堡壘。

這些村鎮面積都不大,裡面頂多百十戶人家,村鎮周圍砌着兩丈高的圍牆,堡壘周圍都是開墾的耕地,不過現在還未解凍,地里自然什麼莊稼都沒有。

“遼南多山地,只是在山谷間以及河流兩岸才會有一些平地,所以村莊規模一般都不大,每個村子也就百十戶人家。不過修建時害怕建奴攻入襲擾,每個村鎮都修有寨牆。”王業泰陪在李邦華身邊,親自解釋道。

“這樣的村子有多少?”李邦華問道。

“大概有一百多吧,因為在冬季前每天都有村子新建,實際數目我也記不住。”王業泰笑道。

“一百多,每個村子四五百人,光是這些分散村子就有六七萬人了吧。”李邦華道,“現在遼南的總人口有多少?”

“全部軍民加起來應該有將近二十萬吧。”王業泰笑道,“在大凌河之戰前,遼南的人口便超過了十萬,我軍攻佔了鎮江寬甸後,有三四萬被解救的漢民輾轉經皮島遷回了遼南。後來又打下了建州瀋陽,遷回的百姓又有兩三萬。”

“二十萬百姓,聽說遼南的軍隊便有兩萬餘人,兵民比例有些大啊。”李邦華嘆道。以二十萬百姓養活兩萬軍隊,吃力程度可見一般,朝廷以前撥給東江鎮的錢糧十分有限,而王業泰能以有限的錢糧和軍隊打下這樣的大勝,着實了不起!

“大凌河之戰之前,我遼南軍有戰兵六個營,總兵力近兩萬人,其中一營軍隊在張旭和李彥直帶領下到了瀋陽,而張李二人又在被解救的漢民中徵兵,現在我遼東全部兵力加起來應該有四五萬多吧。”王業泰道。

“遼南百姓,加上新解救的瀋陽建州,總人口也不足四十萬,軍隊四萬多,僅靠遼東的產出根本無法供應這麼大規模的軍隊。所以需要朝廷大力的支援,可是現在孔有德叛賊肆虐顫山東,登州往遼東的糧道根本無法使用。所以在北京時,我才拒絕了陛下攻打遼陽之舉。因為我遼東現在根本就沒有進取的能力。”

王業泰對李邦華詳細的介紹着遼東現在的情形,因為他害怕李邦華腦袋一熱,會做出向建奴進攻的舉動。

“我聽聞侯爺在遼南曬鹽開中引籌糧,每年賣鹽應該能弄到不少糧食吧。”李邦華問道。

我靠,這李邦華太鬼了,竟然連自己曬鹽都清楚!王業泰無奈,只能實話實說道:“曬鹽確實能弄到一些糧食,但要養活數十萬百姓啊,算下來不過勉強夠軍民不餓死罷了,而且還要靠在海中撿拾的魚蝦田裡挖的野菜。”

“陝西大旱,山西河南大旱,河北蝗災,我大明北方已經哀鴻遍野,流民遍地民不聊生,到處都有餓死者,易子而食者也為數眾多。遼南之民能夠有一口飯吃,已經是人間天堂了。”李邦華嘆道。

“侯爺的意思我明白,現在不是進攻遼陽的時候。我遼東應該先積攢實力訓練軍隊,等到時機成熟之時再向建奴發動進攻。不過侯爺,既然遼東無戰事,侯爺你也就不要想着有多少遼餉。現在我大明應該集中力量平定山東叛亂,儘早剿滅各處流寇。”李邦華鄭重的對王業泰說道,打消王業泰試圖向朝廷伸手多要錢的想法。

“好吧好吧,正式國難之時,我等理應自力更生。”王業泰無奈道。

二人談談說說之間,已經把接下來一年的方略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年,遼東不主動向建奴進攻,以積聚力量為主。不過要幫着朝廷平定山東之亂。只有早日平定孔有德叛軍,打通登州和旅順的糧道,朝廷的物質才能源源不斷的送到遼南。登州距離旅順這麼近,無論如何不能看着登州繼續亂下去。

等到春暖花開海冰解凍的時候,便是遼南出兵登州之時。

山東的戰事自然由王業泰處理,而李邦華,則要穩定瀋陽,編練新軍,抵擋住建奴的進攻。

瀋陽和建州一帶新附,百姓都是解救下來的漢民,治理的難度更加的大。所以李邦華肩上的任務比王業泰要更加的重。

不過對李邦華的能力,王業泰很是放心。能把垃圾一般的京營治理的煥然一新,李邦華的能力足以應付瀋陽複雜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