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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本就多山,長白山系從北向南橫貫遼東,一直綿延到遼南。

金州所在的山都不算太高,其中以大黑山最高最大,方圓數十里高達數百丈,就位於王業泰所修築金州新城之東。

山勢也不算陡峭,但卻沒有道路相通,便是連獵人行走的小徑都尋不見,畢竟整個遼南早已人跡渺渺,山中更是荒涼無比,根本就沒人居住在山裡。而即便有行人來往也會選擇群山西側的官道。

山上生滿松柏,時有野雞狐狸隱沒在草叢樹木之中,而就在樹木山石之間,突然出現數道身影,身上裹着獸皮,頭上戴着氈帽,手中拿着叉子背上背着獵弓,一副獵人的打扮,正是德格類派出的探子。

建州本就位於遼瀋平原東側的山區,女真人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大部分人習慣了山區的行走,特別是對獵人出身的八旗兵來說,遼南的山根本算不了什麼。幾個探子沿着山谷山脊小心潛行着,藉著樹木草叢掩藏着身體,一路探查着從山中繞過金州新城的道路,因為害怕被明軍察覺不敢距離城牆太近,當然這樣會多繞出很遠的距離。

山中能行走的道路就那麼幾條,對習慣了在山區行走的獵人來說很容易找到。也就兩個時辰的時間,幾個八旗探子便出現在一處山口處,山口以外地勢漸漸平緩一直到數里外的海邊。

抬頭悄悄往北望去,四五里外便是明軍新築的城牆,大批的明軍正往來於海邊和那處城牆之間,彷彿在忙碌着搬運什麼,根本沒有防備有敵方的探子出現在背後。

“走!”又觀察了一會兒,確認已經到了明軍的背後,為首的探子低聲道,隨即幾個人緩緩後退,消失在林木山石之間。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山坡上,一個人隱藏在草叢中正冷冷的看着他們。

聽了手下探子的報告後,德格類連忙去見莽古爾泰。

“三哥,我手下的人已經探明通往山裡的道路,能夠翻過大黑山出現在明軍背後,山路約有十四五里,通過需要一個多時辰。”德格類稟告道。

莽古爾泰問道:“道路如何,能不能通過大軍?”

德格類搖搖頭:“原本就沒有道路,需要翻山越嶺,人行走還可以,馬匹絕對無法通過。”

莽古爾泰:“人能通過就行。按照原來的計劃,明日我帶大隊人馬佯攻城牆吸引明軍注意,你一早便帶着一千旗丁放棄馬匹翻山繞到明軍背後,殺明軍一個措不及防!”

“喳!”德格類連忙答應道。

用了兩天的時間,八旗兵砍伐樹木製作了百十架雲梯,還有四五十輛盾車,數輛用以衝擊城門的衝車,第三天一早便開出營地,鋪天蓋地般向城牆攻去,而等待他們的則是紅衣大炮的怒吼。

十門紅衣大炮早已在城牆上安放好,每一門大炮都有一個西夷人帶着幾個明軍炮手負責操作,由為首的叫做安東尼的德意志軍官全權負責指揮紅衣大炮的開火。

“開炮射擊!”眼看着敵軍進入了紅衣大炮射程,安東尼立刻揮下手中的紅旗。

“轟”“轟”“轟”

巨大的響聲聲震九霄,隨着一道道硝煙,一枚枚碩大的彈丸向著數里外的八旗兵隊列射去。

紅衣大炮聲震數十里,威能開山劈石,火炮開出糜爛十里,在明朝官方文件記載中常能見到這樣的字句。

紅衣大炮威力確實很大,常用作海船上攻擊敵方艦船,也可用於攻擊城牆,幾十門紅衣大炮連續攻擊,轟塌城牆全無問題。

但畢竟是實心炮彈,用以對付行走的軍隊的話效果便很有限了,除非軍隊隊列非常密集,更多的是起到威懾作用。

碩大的炮彈從空中落下,不管是人還是戰馬不管是穿沒穿鎧甲,只要被砸中便是一灘爛泥,炮彈落在地面上會再次彈起,而只要被彈起滾動的炮彈擦着,不死也會骨斷筋折的下場,這種聲勢實在嚇人,恐嚇更甚於殺傷效果。

對一般的烏合之眾來說,光是紅衣大炮的數輪攻擊,便足以使得軍隊崩潰。當然對於久經沙場經歷過紅衣大炮無數次肆虐的建奴八旗兵來說,這種程度的傷害不足以讓他們動搖。

炮彈不時的落在行走的八旗兵隊列中,不時有盾車被炮彈砸壞,每一枚炮彈都會帶走一條或數條性命,而其他的八旗兵卻默不作聲的繼續前進,對身邊被砸死的同夥彷彿未見。

半個時辰後,負責攻城的兩千建奴終於抵達城牆外,而橫亘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三丈多寬一丈深的溝渠,而不知為什麼,這道溝渠並未和大海相通,裡面只有從地面滲透出來的少許的水,淺淺的蓋着溝底。要想威脅城牆,必須先越過這道溝渠,這是攻城的常識。

城牆上,明軍的箭矢火銃雨點般射下,雖大部分被盾車盾牌擋住,卻也不時有八旗兵被射倒在地,而八旗兵們也紛紛掏出弓箭向城牆回以顏色,城牆上下箭矢彈丸往來不休。

佔據了居高臨下優勢,又有着城牆遮擋,這種對射自然是守城的佔優。像旅順之戰時城頭反被城下建奴壓制只是特殊情況,因為那時旅順軍剛剛組建,士兵還未能熟練地使用火銃。而經歷了一場大戰,又經歷了數月的訓練之後,現在的平遼軍對守城已經有了心得,知道如何更好地保護自己,也能夠熟練的在戰鬥中裝填使用火銃了。城牆負責放銃的士兵大都緊貼城牆站着,能夠有效的遮擋弓箭的拋射。

在盾車的保護下,建奴一邊和城牆對射,一邊把盾車上裝滿泥土的麻袋扔進壕溝,試圖填平一段距離,好能夠進入到城牆之下。

“就派出了這一兩千人攻城,這點人想填平壕溝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在城頭觀看了一會兒後,王業泰搖搖頭,結合著昨日孟洛夫報告的情形,心中已經篤定了建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