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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太這才收回放在梁大海身上的不喜之光,轉而拉着梁綠珠和梁雙喜,關切的問道:“阿婆問問你們,這些時日,你們這沒用的爹有沒有為難你們。”

梁綠珠還來不及開口,梁雙喜那喜悅的聲音早已經傳了過來了:“怎麼會,奶奶,你是不知道二姐現在可厲害了,可將咱爹管理的服服帖帖的。”

眼看着梁雙喜還要口若懸河的說上一大堆問題,梁綠珠不由的瞪了她一眼,轉口詢問周老太:“阿婆,你當真不進屋坐坐?”

周老太聽說兩個孫女都過的好,又想着之前聽聞的一些事情,早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如今聽着她這麼一說,這就道:“不了,我得趕緊回去,把這個交給你娘。”

言語之間,拿出了一塊手帕,根據觸感,不難感覺的出手帕里的是銅板。

周老太連夜過來,就是為了送錢和問問周氏情況的?梁綠珠的心中淌過了一絲暖流,這就趕忙將手帕遞還給周老太。

她這阿婆平日里也就打點絡子編點穗子來賣,能有多大的收入,如今巴巴的把這錢拿給了他們家,她用什麼?

“阿婆,咱家有錢,現在我會賺錢了,這錢你留着用。”

梁綠珠剛將解釋的話一說出來,誰知道,周老太卻是立馬翻了臉:“你這是什麼話,你娘生孩子,我作為外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可必須得拿着,不然我可不高興了。”

那銀錢又重新被周老太塞到了自己的手裡,梁綠珠察覺到周老太板著臉,確實似乎是不開心了,心下一陣思量,確實也就是這麼個理兒,這就將東西遞給梁雙喜,讓梁雙喜拿進屋去,一邊又道:“那成,我送送您。”

周老太起初是不願意的,可這天都黑了,周老太身子也不大好,梁綠珠哪兒肯願意讓她一個人就這麼回去啊,一番執意,總算是讓老太太答應讓她來送。

周家在鎮上的另外一頭,經過了街道就可以到達,路上,周老太跟梁綠珠說起了她的兩個舅舅,大舅舅在蘇州做買賣,據說還做的風生水起的,二舅舅雖不如大舅舅,卻也沾着舅子家的關係,得了一個好差事。

聽着周老太說起這些話時忍不住的笑聲,梁綠珠也是替她感到開心,老太太養大了這麼些孩子也是不容易,如今大家各自都好過了,自然是最好的。

談笑間,就將老太太送回到了周家院門口。周家房屋依舊如同記憶中的一樣,並沒有翻修過。

四件土坯房,其中一間是堂屋,小時候,周氏常常帶着他們過來玩兒,只是後來二舅母鬧騰的厲害,只說周氏拖着一家人過來蹭吃蹭喝,再加上樑大海又總是惹事上身,漸漸地,周氏和周家這才少了往來。

“進屋坐坐?”周老太笑着開口,這就拉了梁綠珠的手,想將她往屋子裡面帶。

梁綠珠連忙搖頭,這事兒可不敢這麼干,明明二舅母就不樂意周老太跟他們家的人親近,再來,周老太還是背着家裡人去的梁家,若是自己跟着她進屋了,被二舅母他們發現了,豈不是糟糕。

她倒是不怕誰,就怕老太太又得忍受沒完沒了的數落。

思定,梁綠珠連忙搖頭:“不了,阿婆,你先進去,我改日再來。”

“誰在外頭。”忽然之間,一道凌厲的女人聲傳來,儼然,說話的人就是那潑辣的二舅母。

梁綠珠忙朝着周老太擺了擺手,轉身就跑了。

回到屋後,周氏拉着梁綠珠的手就問東問西,只問周老太身子好些了沒有,又問她跟着周老太回去,家裡的舅舅舅母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梁綠珠瞭然,她還不知道周老太是悄悄跑出來的,倒也沒多說,只說周家人早就歇下了,她並未見到舅舅。

聽見梁綠珠這麼一說,周氏面上有些失望,繼而,又是點頭道:“也好,當初你爹將你二舅家得罪的厲害,只怕你去了,他們也不會給你什麼好臉色,倒還不如不見呢。”

她嘴上這麼說的,可梁綠珠還是聽出了她言語之間的落寞之感,一時好笑的搖了搖頭,這就道:“好了娘,快別擔心那麼多了,只要你好好的,阿婆就已經很高興了。”

經她這麼安慰,周氏抿嘴笑了笑,目光朝着沉沉睡去的小兒子看了去,終是沒再多說什麼。

梁家的燈火很快被周氏吹滅了,農舍中似有一陣狗吠聲出傳來,片刻,牛脖子下的鈴鐺也跟着若有若無的傳來,再後來又歸於平靜。

夜幕當中的清水村,美麗而又寧靜。梁綠珠扳着手指頭數着上次見吳修遠的日子,不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這日,梁綠珠起了大早,徑直往鎮上跑,她得趕緊去藥鋪一趟,正式與花掌柜交接鋪中事宜。

原本她去的就算早了,卻是沒有想到,自己到了藥鋪的時候,趙玉瑾已經下了藥鋪的匾額了。

看着趙玉瑾忙前忙後的樣子,梁綠珠有些困惑,難不成,安縣的縣太爺當真有這麼的閑,成天沒事兒做,居然還能幫他們小老百姓的忙?

正想開口叫趙玉瑾,沒想到,屋裡的花掌柜率先招呼了出來:“梁掌柜,你可算是來,我和趙大人已經等你許久了。”

這聲梁掌柜可算是花掌柜有史以來最為熱情的聲音,梁綠珠聽着,不由道:“花掌柜這叫的可是有些不情願啊。”

趙玉瑾沒有想到梁綠珠會忽然過來,冷不丁聽到了梁綠珠的聲音,垂頭要看梁綠珠,腳下一踩滑,差點沒摔下來。

可是把一旁的捕快嚇壞了,眾人都連忙去扶着他,生怕他就有個好歹。

梁綠珠也是懸着一顆心,她才剛剛買下花掌柜這藥鋪,還沒想好要做什麼呢,要是他再摔出個好歹,往後安縣可不都傳遍了,只說她這裡風水不好,以後還做什麼生意。

一看趙玉瑾下來了,梁綠珠乾咳道:“趙大人,你沒事兒別爬上爬下的,你這要是。”

迎着趙玉瑾那雙眸子,梁綠珠竟也說不出話來了,只的道:“你想想,要是衙門裡有事兒,找誰去。”

趙玉瑾也不疑有他,這就引着梁綠珠往裡面走:“你瞧,花掌柜已經把自己的東西全搬走了,這一騰出來,還真是寬敞,以前我怎麼就沒看出來,這還是一個多有發展前途的地兒。”

梁綠珠點着頭,表示贊同:“可不是嗎,這次花掌柜可花了不少心思,我還從來沒有看到花掌柜這麼忙活過,這鋪子還是要用點心才能發光發亮啊。”

一旁的花掌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番,他哪兒能不知道梁綠珠這根本就是在說他懶,說他沒把心放在這鋪子上。

可他還敢怎麼說,自己這才剛起來,趙大人就帶着衙門裡的人上門來幫忙收拾了,又是做這個,又是做那個,他哪兒能不知道,這趙大人根本就不是在幫自己,而是在幫梁綠珠啊。

這趙大人和梁綠珠的交情可是明擺着的,他還敢說什麼不是不成?

他還想順順利利的回家養老呢。

一這麼想着,這時候,耳旁終究又是傳來了梁綠珠的聲音來:“這麼快,花掌柜那些個藥材全部都處理了?”

花掌柜眯了眯眼,常年做生意給他帶來了一種自然而然的算計味兒。

“這賣是賣出去了,但是,只要是梁姑娘提一句,我不論如何都得將藥材收回來,賣給誰,也不如賣給你啊。”

梁綠珠一聽這話就知道他那些藥材定然是沒有賣掉的,不由點着頭,表示贊同。

“是啊,花掌柜也算是我和娘的老熟人了。”說了這話,梁綠珠明顯發覺花掌柜的眼裡有了亮光,這時候,只覺得花掌柜又要繼續開口說話了,梁綠珠連忙道:“不過真是可惜了,我這鋪子不做藥材鋪用,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霎時間,花掌柜的面色變的好看不到哪兒去了。

他還能說什麼呢,梁綠珠這話語裡面的揶揄和嘲弄可不是明擺着的嘛,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誰讓他以前嘗嘗敲詐她娘和她呢。

就連着她最後來這裡買的藥材,也是敲詐了梁綠珠的,只不過梁綠珠比他娘激靈不少,自己倒是沒有敲詐上多少來。

花掌柜平生也見過不少人,倒是對梁綠珠這丫頭印象十分深刻,雖自己的鋪子被她買了去,他竟也生不出一絲恨意來。

索性,鋪子也是賣出去了,花掌柜看着空蕩蕩的藥鋪,頗有些感慨道:“不過,不管怎麼說來,我雖敲詐了不少人,最後可不是被你敲詐了一筆嗎?”

梁綠珠不說話,因為,花掌柜這話說的十分在理。

用幾兩銀子就把他這鋪子買下來,以前的她是不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待將花掌柜送走了之後,趙玉瑾居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梁綠珠打算關了鋪子,也總歸不好出口趕人,畢竟人家趙大人一大早就幫忙幹了不少的活兒。

可這話還猶豫在心裡,冷不丁的,又聽見趙玉瑾的聲音傳來了:“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那些事,以後再也沒有人到鋪子上來找你麻煩了。”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