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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令他震驚的事情並不多,但是見到這一幕,他卻幾乎快要怔住了。

這一塊塊兒的黑炭,在月光下閃着異常黑亮的光。

隱隱之中,還能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兒。

那是一種死人的氣息。

不過僅僅是看到這一幕,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到,這些黑炭原本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胡祥也看着這對黑炭,幽幽地嘆了口氣,目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說道:“多麼可憐的人啊,想不到竟然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哎!我們開始數吧。”

方平點了點頭,隨後將麻袋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然後將其分成了三堆,並丟給了葉寒一個手套,吩咐道:“小夥子,既然你選擇要加入我們的陣營,那你也幫我們數吧,看看這裡面有幾塊兒黑炭。”

葉寒沒有多問,立即帶上手套,數了起來。

時間在慢慢流逝。

一個人數這麼多黑炭,或許會很費時間。

但是三個人,時間就足足縮短了三倍。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三個人便收工了。

隨後,他們將所數的黑炭數目加在一起,足足有一千九百八十四塊兒。

這時,胡父又嘆息了一聲,憤憤道:“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別人剁成了將近兩千塊,然後每一塊兒還用火足足燒成了黑炭。”他看向葉寒和方平,道,“你們說這還是人做出來的事情嗎?”

這絕不是人做出來的事情,因為人之所以稱之為人,那必定是有感情的,可是能夠做到這樣的人,恐怕只能用豺狼猛獸來形容。

葉寒靜靜地木立在那裡,除了皺着眉頭之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他又在認真地思考,他思考究竟是誰才會下這樣的狠手?

這時,方平看向葉寒,目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他拍了拍葉寒的肩膀,輕聲說道:“想不到你居然沒被嚇到?”

葉寒豈會被嚇到,他見過的場面絕不比這個好多少。

他笑了笑,說道:“我雖然從沒有見過這麼殘忍的事情,但是卻也不這個差不了多少。”

方平道:“哦?”

葉寒笑道:“在邊疆的時候,殺人越貨,吃人噬人的事情,總是會發生的。”

不過,唯一令他吃驚的是,這名兇手為什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內心?

一般人如果殺了人之後,自己的內心一定會起伏不定,大部分人一定會感到害怕,甚至選擇快速處理完屍體後,然後快速逃離現場。

但是這名兇手卻並不是如此,而是呆在屍體的旁邊,用刀子之類的東西將它剁成了兩千塊兒。

他是如何做到沉得下心來,將一個人殺了以後,又耗費時間剁碎他的屍體。

這並不是一個短暫的過程,這段時間內,他面對着自己殺了的這具屍體,內心是如何抵禦得住殺了人後的那種恐懼?

這名兇手的內心,一定已經超出人類心理的承受極限。

他一定是一個殺人老手,而且一定不是一般人。

通過這一點,便可以縮小尋找的範圍。

如果這件事被任何一個媒體報道出來,這一定會成為公眾們關注的焦點,也一定會引起眾人的恐慌。

葉寒依舊注視着這具已經化為煤炭的屍體,從屍體中,似乎流露出一點死者靈魂的影子,可是葉寒已無法看清這個靈魂究竟是誰,因為死者的靈魂大概也隨着肉體的逝去而慢慢消失。

他看了很久,才皺着眉頭問道:“你們怎麼確定這是一具屍體?”

方平堅毅地說道:“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拿一塊兒去做做dna!”

葉寒當然相信,因為方平沒有任何理由騙他。

過去不久,他又問道:“究竟是誰這麼歹毒?”

方平慢慢道:“或許這件事兒和那名白衣人有關!”

“白衣人?”葉寒覷着眼睛。

方平點着頭,答道:“不錯,白衣人!就是那天持槍jinru胡氏診所嚇唬你的那名白衣人。”

葉寒凝視着他,說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方平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說道:“白衣人雖然是個很有經驗的持槍,知道各種反追蹤的技巧,能夠逃脫得了警察的視線,但他卻不是神,絕對不會憑空消失。”

他蹲了下來,看着這具屍體,慢慢道:“一般的手段,可能很難找到他,但是我有特定的追蹤技巧。那天他離開胡氏診所以後,我便一直跟着他,直到看見他jinru了一個小區,便再也沒有出來了。”

葉寒睜大眼睛道:“那天你也在場?”

“不錯!”方平繼續道,“那天我也在場。這麼些年,我其實一直都呆在胡氏診所,不過我一直都藏在暗處,而胡祥一直都在明處。我在暗中查案並且保護胡氏診所的安全,而胡祥則在明處辦事賺錢,這麼些年來,我們一直都配合得很好。直到那天白衣人的出現,令我覺得十分奇怪。待他離開胡氏診所後,我便跑了出來,想盡一切辦法跟隨着他。”

他講到此處,抬起頭來看了看月色,又嘆了口氣,說道:“我擔心我的行蹤暴露,所以我便一直躲在暗處,觀察他是否會從那個小區裡面出來。小區只有一扇鐵門,我連續觀察了幾天,居然沒有人出來。”

葉寒淡淡道:“或許他從另外的地方逃走了!”

方平搖了搖頭,道:“第一,他並不知道有人跟蹤。第二,我趁他不注意,在他的白衣服上面抹了一層藥粉,只有我聞得到這種藥粉的味道。如果他真的從別的地方溜了,我一定能夠察覺出來。”

葉寒又繼續道:“或許,他混入了居民樓內,然後換了衣服再出來。”

方平笑道:“有這個可能,不過,我也不想就這麼放棄,所以我便一直等,吃喝拉撒都在暗處,但我的視野卻從未離開過那個小區。終於在前天,我也算是查出了一點東西、”

葉寒一直凝視着他,問道:“你查出了什麼?”

方平這時便看向他,睜大眼睛說道:“麻袋!前天晚上,來了一輛麵包車,jinru了一棟樓,然後從那棟樓上,搬下了一個沉甸甸的麻袋。當時也是這個時間點,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以為那名白衣人不會出來了,於是便跟着這輛奇怪的麵包車,一直跟到了這裡。”

葉寒繼續問道:“麻袋裡面裝的是什麼?”

方平立刻回答道:“還是黑炭,而且,拋屍地點還是這裡。”

葉寒的瞳孔似在收縮,他接着追問道:“那麼這名兇手,一定就是那個白衣人?”

方平搖了搖頭,皺着眉頭道:“我不大肯定,但是卻有這個可能。”

這時,胡父便看向葉寒,笑道:“知道為什麼要叫你來這裡嗎?”

葉寒沒有回答。

胡父繼續道:“只有你和那個白衣人接觸過,他身上有什麼特徵,或許你比我們更了解!”

葉寒皺着眉頭,想了許久,隨後慢慢道:“你監視的這幾天,從那棟樓裡面出來的人中,是不是有一個人皮膚特別白的人。”

方平忽然睜大眼睛,說道:“你怎麼知道?莫非你也去那個小區看過?”

葉寒搖了搖頭,說道:“因為那名白衣人的皮膚非常的白,在我們這裡,還從未見過向他這麼白的皮膚。”

方平這時才嘆了口氣,說道:“這麼說,那名白衣人,一定就是那個小白臉?”

葉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確定,因此,我要親自去查探一番!”

他忽然又看向麻袋裡的那堆黑炭,嘆了口氣,問道:“那是什麼小區?幾單元?”

方平答道:“丰台縣怡景小區,第三單元!”

胡父這時忽然咳嗽了兩聲,抓着葉寒的胳膊,問道:“你什麼時候去查探,我們跟着你一起去!”

葉寒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了,我知道你們都很有能耐,但是這件事情,最好是一個人辦比較好,人多了,總是容易暴露。”

他又看向方平,追問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問,這些事情極有可能關係到胡父的仇怨,方叔為什麼會牽涉進來?”

方平的目中忽然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慢慢道:“那個販毒的帶頭大哥當年殺的,可不止胡祥的妻子一個人。”

葉寒凝視着他。

方平繼續道:“他還殺了我的妻子和兒子,他毀了我的家,所以沒有任何人比我更該報這個仇了!”

葉寒恍然地點了點頭,面色沉重道:“看來這件事情一定牽連甚廣,我倒是希望能夠看到仇人被手刃的那一天!”

方平笑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會親手送他下地獄的!”

葉寒點了點頭,看向此刻迤邐的天空,說道:“已經不早了,我想現在我應該去那個小區查探一下了。”

“你現在就去?”

葉寒笑道:“仇人可不會等你,只有你去等仇人。”

言罷,他已經舉步離開了這裡。

他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危險,但是如果是胡修的話,一定會幫助自己的父親。

現在胡修不在了,他也應當承擔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