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的，可是看到程子華態度堅決，就知道自己不管說多少都沒什麼用了，“我去看看程玉吧，她最近總在發脾氣，湊後她的下人已經被她趕走好幾個了。”

程子華也覺得自己剛剛言語有些激動了，他面對的人不是桑梔，而是自己的妻子，“婉玉，對不起，剛剛我的態度不是很好。”

林婉玉微微一笑，“沒事，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大，心情不好，我沒事的，我去看看程玉。”

“等等，她那個脾氣，你跟她說什麼都沒用的，還是我去吧。”程子華深吸一口氣，“你也忙了一天了，去歇息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林婉玉點點頭，她性子好，但也不是沒有脾氣的，程家的人對自己又偏見，她可以理解，但是程玉這個人，她實在是喜歡不來，看是看在自家相公的面子上，她選擇寬厚的接納她。

可是程玉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在別人的身上，就因為她的容貌毀了，就見不得伺候她的丫鬟們年輕貌美，要不是她今天阻止的及時，春紅那丫頭的臉就被她給劃花了。

林婉玉是個農戶之女，從來沒奢望過可以大富大貴，過少奶奶的生活，嫁給程子華後，她也是恪守本分，相夫教子，能不用別人伺候的地方，她就不用人伺候。

雖然家裡有下人，但她也從來不苛刻的對待她們，春紅那丫頭身世可憐，林婉玉對待她就像親妹妹一般。

春紅也是個懂得感恩的，程玉來家裡這麼多天，已經打罵了很多個下人，沒人願意伺候她，可是她又大小姐脾氣，身邊沒人伺候就不行，春紅這才幫着林婉玉分憂，主動提出去伺候這位大小姐，可惜……

林婉玉把程玉當小姑子，當親人，如今她糟了大難，她也是心疼的，但是程玉卻對她充滿了敵意，每次都是惡語相加，林婉玉也不是受虐狂，少了熱臉貼冷屁股的熱情，能不去的話，自然也是不願意去的。

今天還是聽說她不願意喝葯，還把送葯的小丫頭給罵了，林婉玉這才想去看看，她到底在鬧什麼呢。

不過既然程子華說要去，林婉玉自然不會搶着去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程子華看到妻子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猜測到這個不省心的妹妹肯定又在發脾氣了。

程子華快步的往程玉所在的屋子走去，還沒靠近呢，就聽到她的屋子裡面傳來了一陣陣的怒罵聲。

小丫鬟被罵的跪在地上，程子華待下人也很寬厚，聽到響亮的把掌聲，他直接踹門進去了，小丫鬟嚇了一跳，現在的她簡直如驚弓之鳥一般，而程玉看到程子華，眼前一亮，那張布滿傷疤的臉，依舊十分的猙獰。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禍害遺千年吧，她都這樣了，居然還沒有死，京城混不下去了，還能跑到棉城來作威作福。

“你又在鬧什麼？大老遠就聽見你在罵人，良藥苦口，跟她有什麼關係？”程子華看了眼雙頰紅腫的小丫鬟，“你先下去吧，這裡沒你的事兒了。”

小丫鬟如蒙大赦般的離開了，看着程子華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只是被程玉陰狠毒辣的眼睛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深怕動作慢了一點就會把小命丟在這兒似的。

程玉看到程子華，也就顧不上跟小丫鬟置氣了，“大哥，怎麼樣了？”

“你什麼時候弄死桑梔啊？我已經準備好要看她死的場面了。”

程子華不是傻子，甚至對這個妹妹可以說很了解。

“她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了，聽說你又不好好吃藥，你在鬧什麼？”程子華對她有再多的不滿，可是看到她現在的慘狀，還是心生不忍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何況家裡就這麼一個女孩，兄弟三個，從小到大自然什麼都讓着她了。

程玉噘着嘴，“是不是又是林婉玉跟你告狀了，這個女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會告狀，大哥，我哪裡鬧了，分明是她囑咐下人不好好伺候我，她是不是嫌棄我在你們家白吃飯了？”

程子華無奈的坐了下來，“程玉，那是你大嫂，所謂張嫂如母，你何必對她有那麼大的敵意呢，自打你來到家裡，她哪裡不是小心翼翼的照顧着你，你這樣說她，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程玉從小被慣得不得了，如今仗着生病遭難，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動不動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哥，她就是表面上對我好，實際上就是不想我留在家裡，你看看，她派給我的人，哪裡是想要伺候我，分明是想要氣死我，我的臉都成這樣了，她卻故意讓那些漂亮的丫鬟來我面前晃悠，不是刺激我是幹嘛？”

“難不成依你的意思，是要找一些面貌醜陋的人來伺候你了？”程子華冷聲道：“你大嫂心思單純，哪有這麼多的花花腸子，小妹，我不許你這樣說她。”

“哼，你就護着吧，就為了她，你跟家裡鬧翻，如果不是你離開家，爹身邊沒有幫手，咱們家又怎麼會被桑梔弄成那樣，大哥，你為了個女人，連家都不要了嗎？連爹的仇都不報了嗎？”

程玉雙目緊緊地的盯着男人，看着他的氣息一點點的變得急促，她知道大哥的痛處在哪裡，所以她一戳一個準。

程子華不打算跟她一般見識了，“行了，你不想喝這個葯，我就再請別的郎中來給你重新抓些葯，總之，你別再折騰了，家裡被你鬧的雞犬不寧，我也沒辦法好好的在外面跟桑梔斗。”

程玉的臉毀了，她也不願意出去，更不知道外面是什麼境況，“大哥，你能贏桑梔的，對吧？你一定可以贏的，你是咱們程家最後的希望啊。”

程子華緩緩的起身，目前來看，他是勝券在握，但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鬆警惕，不然棋差一招，滿盤皆輸的事兒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自己老爹那樣的商場老手都鬥不過桑梔，這個女人豈會這麼容易就跪地求饒，程子華斷定，她一定還有後招。

程玉也不是沒有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的，那樣真的是蠢貨了，鬧歸鬧，她很清楚一點，只要程子華對自己還心存憐惜，顧念手足之情的話，她在這裡就可以過的安安穩穩的。

想想在京城最後那段陰暗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顛沛流離了。

剛剛跟程子華有些不愉快，程玉想了想，還是打算補救一下。

程子華沒有回答她，自己是否一定會贏，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一定的事兒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所以他沒有直接回答程玉的問題，“你好好歇着吧，不要再發脾氣了，好好的養病，有了好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程玉的臉，程子華每看一次就難受一次，身為兄長，他是很自責的。

而程玉也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大哥，我的臉是不是真的好不了了？”

她不再歇斯底里的咆哮，而變成了柔弱的少女，雙眸沖泛着盈盈的淚光，手掌在靠近臉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出去見人了，嫁人，生子，都已經是奢望了，我如今這麼丑，跟鬼一樣，誰還會娶我呢？”

程子華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會的，我會找最好的郎中，治好你的臉的，何況，這世上的男人，不是都以貌取人的。”

“那也沒人願意娶個鬼一樣的妻子的，大哥，我……我不甘心，嗚嗚……”

程玉的眼淚，成功的讓程子華心軟了，轉過頭，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哭泣着。

他輕撫着程玉的背，“別擔心，一切都過去了，有大哥在，以後不會讓人欺負你了。”

“大哥……”程玉不敢跟程子華用太多的小心思，只有拿捏到好處了才流露那麼一下。

她大哥可不是二哥那樣的蠢材，若是被他發現了的話，她就真的沒什麼地方可以呆了。

程子華安撫了程玉很久，知道她哭累了，才抱着她上床去休息。

回到自己房中的程子華，默默不語，桑梔害的自己一家反目，雖然他知道程玉不是什麼善茬，但是三弟的死也不能都怪在小妹的身上，若不是桑梔誘惑的三弟跟程家反目，小妹也不會用那樣的損招的。

其實說來說去，程子華就是護短，尤其是看到慘兮兮的程玉，他的責任心就受不了了。

林婉玉看着鬱鬱寡歡的程子華，想說話，又怕打擾到他，只得默默的坐在一旁，陪着他。

他坐多久，她就陪着多久。

她不善於這些陰謀詭計，更沒有龐大的家族可以依靠，幫不上任何忙的她，能給的，也只有陪伴。

夜深了，程子華看到一旁疲憊的妻子，有些於心不忍，這才開了口，“時候不早了，咱們睡吧。”

林婉玉溫柔的點頭，“好。”

只是躺下來，懷抱着溫順的妻子，程子華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他在猜測，桑梔下一步還會怎麼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