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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迎着大家期待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說:“董事長提到的這種操作方式,叫賣出套期保值,其目的是為了規避將來產品價格下跌帶來的風險,而在期貨市場上把將來的產品提前以較高的價格賣出,這樣就能鎖定利潤。”

黃洪亮聽到這裡,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把產品都拿到期貨市場去賣了,那還要我們銷售公司幹啥?”他知道這個問題遲早要提的,與其在劉中舟說的時候提,不如現在趁着李欣的話提出來,這樣既避免了當面衝撞劉中舟的嫌疑,又可以把問題公開化,劉中舟自然也聽得到。

李欣繼續解釋說:“其實這樣的操作也不一定都排斥銷售公司原有的業務流程,在期貨市場上賣出後,公司將來的產品有兩種出路,第一種是直接在期貨市場上交割,這就相當於把產品直接在期貨市場上銷售掉了。這種方式是不需要銷售公司的,從冶煉廠把產品運到交割倉庫辦理交割手續即可。第二種就基本上不影響銷售公司原有的業務流程,公司將來生產出來的產品你們該怎麼賣還怎麼賣,按市場價格順勢銷售即可。期貨市場上提前賣出的那些倉位,只是為了對沖價格下跌的舉措,將來你們銷售公司賣出多少噸產品,期貨市場上就平倉多少噸的倉位,最終產品的利潤由期貨市場上平倉後的利潤和銷售公司的銷售利潤兩者之和構成。”

黃洪亮聽到這裡,眼睛一亮,緊接着追問道:“你是說我們銷售公司的業務沒有太大的變化,只要繼續原來的銷售工作就可以了,是吧?”

李欣說:“如果按第二種方式操作的話,銷售公司的業務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我不是太清楚集團將來會以哪種方式來操作,如果要是涉及到交割的話,那就不一樣了。”李欣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眼光轉向了劉中舟,他也想知道劉中舟心裡到底是怎麼打算的,這個細節不確定的話,下面的問題就沒法談。

見黃洪亮如此關心自己的提議,劉中舟心裡很高興,這是一個好現象,他就怕自己的提議提出來以後,眾人的反應都像薛晨志那樣模稜兩可,那才最難應付。

劉中舟聽到這裡,反問李欣道:“以你的看法,你認為哪種方式更好?或者說哪種方式更適合我們?”

李欣說:“以交割方式完成產品銷售的話,會有以下這些問題:一是如果量太大,交易所那邊未必能全部接受。二是到最後交割的期限里,最終價格會是多少很難預測,比較被動。三是交割倉庫距此地兩三千公里,運輸和時間成本是否划算?而另外一種方式中,產品的銷售由銷售公司原有的渠道完成,期貨市場上的操作與之相配合,這樣就顯得靈活了許多。”

黃洪亮聽到這裡,還未等劉中舟說話,立刻就跳出來說:“既然第一種方式面臨較大的運輸成本,還有交割價格也不確定的問題,那當然是第二種方式更好了,既能鎖定利潤,又能發揮我們銷售公司的長處,只要期貨市場上的操作和我們緊密配合就好了,是不是這樣?”

李欣點點頭說:“對。”

黃洪亮此時心裡的顧慮全都打消了,他算是徹底聽明白了,以他多年的銷售經驗來看,第一種交割方式顯然不靠譜,集團這麼大的產量怎麼可能全部運到幾千公里以外去?更別提運出去後交割價格還要到最後才知道,這中間價格如何波動都得扛着。如果扛到最後價格不錯的話,那倒也還值得。如果扛到最後是虧損,那不就當冤大頭了嗎?

這一點連自己都看得清楚,他不相信劉中舟看不出來。

那剩下的就只有第二種方式了,如果以這種方式操作的話,劉中舟的建議對自己來說就有益無害了,銷售公司這邊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不影響自己的既得利益,就算將來有什麼問題,自己也可以把責任推到期貨市場的操作上,不是說最後的利潤由兩方面構成嗎?

劉中舟對李欣的表現很滿意,這小夥子對這些問題還真是非常熟悉,這麼複雜的問題,經他這麼深入淺出地一解釋,讓眾人都清楚了自己的計劃是怎麼回事,要是換做別人,估計很難講得清這裡邊的關係。尤其是黃洪亮聽完他的介紹後,立刻就對這樣的操作方式表示贊同,這讓劉中舟的心裡很是受用。

要知道,自從劉中舟和薛晨志的談話沒有成效以來,他推行這一計劃的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此時黃洪亮的態度給了他很大的支持,於是他說:“各位還有什麼疑問,都請提出來,大家集思廣益嘛。”他的目光掃視了了一遍眾人,最後落在了薛晨志身上,很明顯,他想知道薛晨志此時的意見是什麼。

連黃洪亮都表態了,劉中舟的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薛晨志這時迴避不了了,只好說:“如果真的能提前鎖定利潤的話,我覺得第二種方法倒是值得考慮,既利用了集團自身的銷售渠道,又藉助了期貨市場上的保值功能。”

薛晨志的心思和黃洪亮一樣,他關心的是自己目前在銷售渠道中舉足輕重的地位會不會被削弱,所以他也認為第二種方式比較好。如果劉中舟的提議得到通過的話,至少這種方式對自己的影響不是太大。

鄭國瑞這時插話說:“這種方法看來是不錯,只是在期貨市場上的操作肯定需要一大筆資金,數額大概會是多少呢?”

李欣自從會議開始時知道了劉中舟召開這次會議的主旨後,心裡就一直有個疑問,這個時候在期貨市場上做這樣的保值操作是否合適?做這一切的前提是未來銅價會下跌,否則這樣做就是作繭自縛。

也就是說,這個會議的首要問題是要討論銅價的走勢,這個方向性的問題解決後,才有可能涉及下面的技術性問題。可是在李欣看來,會議開始沒多久,在銅價走勢的方向性問題上,參會人員就很快達成了共識,判斷銅價此時處於高位,下半年會大幅下跌。

如果這個會議是在昨天以前召開的話,李欣可能就不會有此疑問了,因為那時的他對銅價走勢形不成自己的意見。

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昨天下午以後,他對銅價的未來走勢有了自己清晰的看法:銅價現在處於歷史高位這不假,可是要說它下半年會暴跌,他卻不敢苟同。

李欣心裡有了這個看法後,劉中舟這種賣出套期保值的操作在他眼裡就有了巨大的隱患。

可要命的是眼看此時會議已經過了討論方向性問題的階段,很快就開始討論具體實施的技術性問題了。

這還不算,財務部長鄭國瑞馬上就提出了資金需求是多少的問題。這在李欣看來,這個問題現在更是遠遠沒有討論的必要,還得先回到銅價未來到底是漲是跌的首要問題上才對。

他擔心如果此時不發言提出自己的意見,再往後恐怕就更難扭轉會議的進程了,於是他在鄭國瑞的話音剛落,別人還未來得及對此發表意見時,立刻就說:“我倒是覺得採取哪種操作方式和資金需求這樣的技術性問題可以放到後面再討論,現在有個關鍵性的問題需要再考慮一下。”

李欣這話剛說完,會場上立刻就鴉雀無聲了,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他,那些眼光里不乏驚訝的表情,他們誰都沒想到李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的話讓會議原本的進程戛然而止,後面如何進行,似乎都在等待着這個年輕人說的那個“關鍵性的問題”。

這種轉折性的話如果是劉中舟說的,大家都會習以為常,因為他本來就是會議方向的掌舵者。甚至副董事長薛晨志說這樣的話,大家也不會覺得太意外。

可是這話偏偏是剛提上來不久,前幾次會議一言不發的李欣說的,這就讓大家有些驚詫了,大家都在等着看他怎麼圓這個場。

此時心裡最不爽的就是鄭國瑞了,做為財務部長的他,好不容易跟上董事長的思路,剛從他自己的角度提出資金需求的問題,就被李欣打斷了。

在他映像中這是李欣在這樣的會議上第一次發言,這一來就拿自己當轟炸的目標,他這是故意要靠踩踏自己來提高他的影響力嗎?而且李欣還把自己認為很重要的資金問題說成是可以放到以後才有必要考慮的問題,這不是相當於當眾說自己分不清主次嗎?

可是當著眾人的面,在會場上鄭國瑞又不能和李欣較真,只好忍下這口氣,等着看他說的關鍵性問題到底是什麼,他要看看這個李欣到底是什麼水平!他想不明白,這做生意,還有比資金更重要的事情嗎?

李欣這突如其來的話,讓劉中舟也想不到,他眨眨眼睛,問道:“你說的是什麼關鍵性問題?”他和眾人一樣驚訝,也不清楚李欣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