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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條件,其實都不算條件,在鬼霧未能在神界消散之前,軒轅昰手中能夠劈開霧氣的戰天劍,和沈衣雪強大的能夠穿透鬼霧的神念,幾乎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怎麼可能還去傷害這兩個人?

至於道空之前一系列的舉動,不過是依仗着當初歷劫曾經留給佛宗的,有關鬼霧的信息,如今那些信息多半都用不上,他還有什麼咒念?

正要開口答應,卻不料軒轅昰又繼續道:“你,道空是吧?”

他連“法師”二字都一併省略,語氣更是相當的不敬:“就算能夠代表佛宗,又能夠代表道宗么,能夠代表整個神界么?”

“況且就算是你們佛宗的修者,也未必肯全聽你這個宗主的吧?”

這樣一番話下來,道空一張老臉白了青,青了紅,最後紫漲地猶如豬肝顏色,而最後一句話,看似在質疑道空,一旁的言寂卻是心中有數,對方這是在嘲諷自己這道宗宗主沒有絲毫權威。

深深地嘆了口氣,言寂抬起頭來,直視着軒轅昰的眼睛:“雖然神界的宗主,與其他域界的宗主不同,卻也不是當真就對宗門之下的修者毫無約束能力,只是神界中人,大多都無欲無求……”

“無欲無求?”軒轅昰毫不客氣地打斷,嘲諷地看向了另一邊的道空法師。

道空法師的臉色頓時再次難看起來,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軒轅昰目光中的諷刺之意,也就只好乾咳一聲,扭過頭去,不與對方的目光接觸。

被軒轅昰打斷,言寂也不反駁,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默然片刻,抬起頭來,神色已經是鄭重無比地看着軒轅昰的眼睛:“我願與天魔女沈衣雪,簽訂血契,如何?”

“血契?”軒轅昰重複了一遍,眯起了眼睛,問道,“那是什麼?”

還沒等言寂回答,一旁的道空法師就忍不住變了臉色,驚詫中帶着一絲憤怒:“言寂,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怎麼能輕易與……”

他本想說“與魔修簽訂血契”,然而話到嘴邊,卻又想到此刻的軒轅昰和沈衣雪,可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於是又將剩下了話生生咽了回去,只是仍舊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神色極度彆扭和不自然。

——言寂以血契為條件,如此鄭重,讓他這個佛宗宗主該如何自處?難道也要和天魔女簽訂血契?他怎麼能夠甘心?

言寂卻根本不管道空的臉色如何,依舊無比鄭重,吐出八個字來:“以血為引,真魂為契。”

軒轅昰點點頭:“那麼,有何好處?”

“只要在她人在神界,就能夠擁有我,言寂,道宗宗主所擁有的全部能力與權力,譬如,”他頓了一頓,這才繼續道,“我雖尚未領悟天道之力,修為也不及有些領悟過天道之力的修者大能,卻能夠對他們各自的天道空間,擁有一定的制約作用,也能夠隨時隨地,與他們的神念交談,甚至強行將他們從沉睡中喚醒……”

軒轅昰皺起眉頭:“我怎麼聽着,這一簽訂血契,就好像成了你們道宗的宗主一般?還要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修者操心勞力?”

言寂嘆了口氣:“這本來就是歷代道宗宗主交接之時必要的一個過程。”

軒轅昰的眉頭皺得更緊,目光在言寂和沈衣雪之間來回逡巡,最後咬牙再次開口:“你為何非得要同丫頭簽訂血契,難道我不可以?”

言寂搖頭:“血契,只限於修者之間。”

而軒轅昰,卻是直接從人界機緣巧合而來的武者,自然也就不合適簽訂血契。

軒轅昰也聽明白了,只是一想到沈衣雪要和這個本來就有些居心“不良”的言寂簽訂什麼血契,心中就如同吞了蒼蠅一般,說不出的彆扭。然而,他若是反對,也就等於拒絕了言寂的誠意。

而除此之外,他一時又想不出更好的,能夠保證他與沈衣雪在神界安全的方法,也就只有默認。

於是又將目光轉向了道空,後者故意將目光移開,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軒轅昰與言寂之間的對話。

沈衣雪聽到此處,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看向沈記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不忍:“若是如此,那麼待我與軒轅離開神界之後,你會有何種後果?”

言寂輕輕一笑:“沒有後果,無非就我不在繼續做這個宗主了而已,落得一個輕鬆自在!”

輕鬆自在?

他雖然說的輕鬆,沈衣雪卻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隱藏在其中的深深的無奈,同時也能猜到,事情必然不會如同言寂所說的那般輕鬆。試想,一個同代表着魔修簽訂血契的神界道宗宗主,在突然失去對於道宗修者的制約之後,該會遭到怎樣的抵制和報復?以神界對於魔修的敵意,恐怕將其驅逐出神界都是仁慈的做法!

想到此處,沈衣雪心中終究是有些不忍:“你只要能夠保證我與軒轅昰在神界時候的安全即可,其實也不一定非得要簽訂這血契……”

話未說完,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就連屋頂上的瓦片都掉下了三四塊來,其中一塊險些就落在沈衣雪的頭上,而扭頭朝窗外看“風景”的道空就更是倒霉,直接被一塊瓦片砸到了頭上,若非他反應及時,以真氣拖着那瓦片,怕是當真就要頭破血流了。

只是,此刻卻沒有人留意到他的狼狽,腳下的大地,包括此刻身處的房間,都開始了劇烈的震顫,就好像腳下的土地突然成了大海中的波浪一般,肉眼都能看出其正在不停地起伏來!

鋪地的青磚自然是寸寸碎裂,房間內的蒲團等物更是隨着大地起伏的方向時而東,時而西,不停地四處亂滾着。

五個人猝不及防,好在都是盤坐,身子晃了晃,哪怕是趴在了地上,也能很快起來。

“快離開,房間要塌!”

孔微海首先反應過來,朝着另外四人叫了一聲,當先朝着房門的方向沖了過去。

可惜房門已經變形,一下竟然沒有拉開,他心中急切,直接一掌拍過去,那木門“砰”地一聲,就碎成了無數木屑!

軒轅昰護住沈衣雪,二人從地上爬起來,也緊跟着孔微海沖了出去,之後是言寂,反而的道空,因為過於貪看“風景”,過於入神,反而成了反應最慢的一個。待他衝出來的時候,身後的房間已經到了極限,“轟”地一聲,牆倒屋塌,揚起一片塵土!

道空更是險些被倒下來的門框砸中後背,更顯得無比狼狽!

沈衣雪雖然真魂仍舊未能完全與身體契合,然而已經不影響行動,卻還是被軒轅昰一手攙扶,另一隻手臂替她遮擋着飛濺的木屑從中衝出來,不由又是多看了身邊的男子一眼。

他,不論何時,都是將自己放在最首位的。

似乎是感應到了沈衣雪的目光,軒轅昰低頭看了懷中的女子一眼,四目相對,一瞬間竟是前所未有的默契。

軒轅昰似乎是受到了某種激勵,一直緊繃著的臉部線條,竟是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就連嘴角也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只要他所做的一切,這個丫頭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就心滿意足了。

出了道空的禪房,五個人又是覺得眼前一暗,不知何時那天空竟是再一次黯淡下來,就好像被一塊無比巨大的黑布遮住,將外面的光線也一同遮擋起來。

四周一片狼藉,也不知道多少屋舍都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當中倒塌,一個黃衣,一個灰衣的小沙彌正茫然地站在廢墟當中,在看到道空的時候眼睛一亮,想要跑過來,卻發現腳下竟是沒有了路。黃衣的那個立刻馭氣而起,卻不料竟然只飛起了三尺多高,還沒到道空面前就掉了下來!

道空神色一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四周的天地靈氣,竟然在急劇銳減!

這個發現讓他徹底慌亂起來,幾乎是求救一般地將目光投向了沈衣雪:“沈姑娘,這是……”

沈衣雪的臉色也有些發白,因為,就在那天空黯淡下來的一瞬,她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強大恐怖存在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她甚至能夠感應到,那個存在,就在他們的頭頂,正將四周青黑色的鬼氣凝聚起來,全部都朝着佛宗金色的結界壓下來!

果然,就好像是為了印證她的感應一般,下一刻頭頂上的青黑色竟然真的越來越低!

不過一轉眼的工夫,那青黑色的鬼氣,竟然已經壓到了眾人頭頂不足三尺的地方,而佛宗那一層金色的結界,在重壓之下,只剩下了單薄的,肉眼幾乎都很難看見的一層,似乎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隨時都有可能直接被壓碎!

道空的臉色金色的真氣耀出,全都朝着那快要破碎的金色結界補充過去,然而卻也只是明亮了一瞬,竟然再一次恢復成了黯淡的一層!

那兩個小沙彌見狀,也連忙將各自的真氣輸入結界當中,結果仍舊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