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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寒從小就是個遭人嫌棄的孩子,從小就是。

不是因為他的名字,也不是因為他沒爹沒娘,而是因為他自己,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卻生的比村子裡任何一個女孩還要嬌小瘦弱,那張俊秀的臉跟大人的手巴掌一般大小,無論誰看了都十分悲嘆的搖搖頭,感慨這孩子生的這樣也是沒什麼前途了。

當同齡的孩子都會上山砍柴挑水的時候,林水寒卻連家裡的一桶水都提不起來,彷彿只要一彎腰,一用力,身子就會活生生的斷成兩截,所以,同齡的孩子都挺瞧不起他的。

要是換做別人,自家孩子長成這樣,爹娘哪能不着急啊!

可是這林水寒偏偏又是個例外,從小沒爹沒娘,只有一個姐姐,叫林舒,最重要的是這個姐姐還是個啞巴!

林舒八年前就帶着林水寒來到了這個村子,一直生活在這裡從未離開過,每天作畫拿到載空城裡去賣,以此來維持生計,有時自己都吃不飽,更別說林水寒能吃得好了。

村子裡的人並不知道林水寒和林舒不是親姐弟的事,只是覺得林舒那個人冷漠寡言,鐵石心腸,對林水寒不聞不問的,也不管他吃穿用度,但是只有林舒知道,林水寒那個人的與眾不同。

她原本是東塵一家商人之女,因為家道中落,原本一家人是要去西燭的拂雲城裡生活的,可是不知遇上了什麼邪,經過一個小村莊的時候,居然碰上了瘟疫,林舒因此和爹娘失散,於是她一個人一直往西邊而去,希望在西燭能和爹娘相遇。

但是事事不如人意,她在去西燭的路上遇見了一群綁匪,將她直直帶去了北蠻,在路上,林舒想方設法的逃脫,可是都無濟於事,反倒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還差點失去了清白!

就在他們一群人即將到達載空城的時候,天地間忽然颳起了一陣狂風,風力巨大無比,讓他們難以前行,連站都站不穩,就在風停下來的那一刻,一道光芒忽然從天而降,落在了那群綁匪的面前,連拖在馬後面的林舒都受到了波及,被那光芒刺的睜不開眼。

待她回過神來之時,漫天的白光微微瀰漫著,猶如薄霧一般,天空不斷飄落着白似冰雪的羽毛,紛紛落下,在半空翩飛旋轉,畫面猶如冬寒之極所下冰雪,讓人感到了颼颼涼意。

她定睛一看,那些綁匪,都全然一一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大驚失色,本想馬上逃離此地,但是走沒兩步卻看到了地上有一個渾身散發著純白螢光的嬰兒!

隨着一聲嬰啼劃破長空,林舒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切,被眼前的一幕嚇得身子都在不停顫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過了很久,她才想起要離開這個地方,但是身後不斷的嚶嚶哭啼回蕩在她耳邊,她一步三回頭,心裡萬般糾結。

但是最後,她還是於心不忍,半路折回去將那個孩子抱在了懷裡。

就在她要離開之時,綁匪的頭目忽然從草叢裡蹦了出來,帶着一雙嗜血般貪婪的紅色瞳孔,一步步的逼近林舒和那個嬰兒,林舒心中十分後悔,轉身抱着孩子就跑,身後如索命鬼一般的匆匆腳步聲一直在她耳邊迴響。

她心中十分慌張失措,只得一味的向前跑,因為緊張過度,導致她一個不小心摔倒了,而且還將手裡的孩子也一併摔了出去,她顧不得許多,馬上起身卻被身後的綁匪頭目逮住了,他舉着明晃晃的大刀要取她的性命,就在大刀一揮,千鈞一髮之際——

林舒只覺得喉嚨一緊,雙目緊緊的閉着,感覺眼前似乎有一道光芒閃過,再次睜眼,那綁匪頭目已然倒在了她的面前,身上有着一個巨大的血窟窿,血肉模糊,觸目驚心,林舒再次受到了強烈的衝擊,拚命的喊叫着,後退着,希望有人能救救她。

可是她卻驚奇的發現,她居然……開不了口了……

她變成個啞巴了!

無論怎麼用力,無論怎麼開口,就是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她頓時覺得天昏地暗,一時支撐不住,暈倒在了原地。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嬰兒正躺在她的身邊,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林舒恍然有種錯覺,那雙眼睛,圓碌碌的,就好像,兩顆翠綠的碧玉圓盤,璀璨耀眼,光芒奪目。

再後來,她就帶着這個嬰兒來到了載空城外的小村子裡,定居在此。

她給這孩子取名為林水寒,這原本是她一出生就夭折的弟弟的名字,現在就給那孩子用上了,對村子裡的人皆稱,這是她的弟弟,當然了,是用寫的方式。

林舒從不奢望林水寒能為她做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或許是林水寒這三個字害了他吧,名字既有水之陰涼又帶有冰之寒涼,所以他才會變得現在這般體弱瘦小,手腳冰涼,總給人一種女子的陰柔病態之相。

她不想對林水寒太過分照顧,因為他畢竟是來路不明的孩子,況且,林舒打心底里還是有些怵他,畢竟初遇那一天詭異的白光和羽毛,那些綁匪離奇的死亡以及自己忽然之間變成了啞巴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印證了林水寒的與眾不同,所以,林舒也不想和他走太近,免得自己再次遭殃。

林舒靠自己的才華專門作畫拿到載空城裡去賣,以此為生,但是她從來不讓林水寒跟着她一起去載空城,一是說他年紀小,不適合去外頭做這些生意上的事情,二是自己出門在外,家裡的活兒便要林水寒多擔待些。

實際上,她只是想藉機離林水寒遠一些。

後來,林水寒慢慢的長大了,到了十歲那年,已然長成了一個小小大人的模樣,雖然身子依舊瘦弱,但是力氣卻比從前大了一些,會幫着林舒分擔一些家務活了,久而久之,身子骨也變得強壯硬朗了些,不至於連一桶水都提不起來了。

因為林水寒的善良懂事,林舒也對他改觀了,覺得這孩子善解人意,也不會是什麼極惡之人,於是便也漸漸的對他好了些。

這一天,林水寒在自家院子里燒柴煮水準備午飯,林舒也跟他一起,他們的飯菜也是十分簡單,就兩碗面,一碟小菜,所以也費不了多少時間,簡單吃過午飯之後,林舒拿起了斧頭遞給了林水寒,又指了指剩餘的乾柴,林水寒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姐姐放心,我黃昏之前會回來的。”

林舒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屋子,將換洗的衣服用盆子裝着拿了出來,準備去村子外面的小溪洗衣服,而林水寒也在家裡收拾了兩下,背起竹框拿起斧頭便準備出門了。

出了村子,他便徑直朝苑柳山走去,苑柳山滿山蒼翠,萬木蔥蘢,空氣十分清新,高懸的暖陽似金色的流光從天盡頭直直的傾瀉而下,透過頭頂層層疊疊的綠葉映照在地面,微風吹過,樹葉飄動,地面的光影猶如湖水被撩撥,波光粼粼,十分明媚。

林水寒幹完活之後便自行在苑柳山上走動,準備好好的休息一下,望着苑柳山的山頂,他心底忽然就湧上了一股想要站在那裡的衝動,他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於是二話不說立刻背着一籮筐的乾柴開始朝苑柳山山頂爬去,在北蠻里最高的山便是涵虛山了,其次就是雪山,而苑柳山只是稍微比祭和山高一些而已。

他步伐匆匆的一路穿過大樹小樹,終於站在了苑柳山之巔,那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一下子便填滿了他的內心,他盡情的在山頂上張開雙臂,感受着高空吹來的涼風拂過他的面頰,吹動着他的衣服,在春光明媚的天空下,他漸漸的也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獨自一人盡情的在山頂玩鬧了一會兒,他終於疲倦的躺在了原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的一片藍空,林水寒不禁自言自語道:“如果可以一輩子生活在這裡就好了!”

後來,日光漸漸變得昏暗,林水寒抬頭看了看天,發覺自己在苑柳山逗留了太久,便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就下山去了,臨近黃昏日落,他一邊走在小路上一邊抬頭欣賞着渲染了半邊天際的燦爛紅霞,心情別提多麼輕鬆愉快了!

不知什麼時候,在他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穿着鵝黃色羅裙的小女孩,那女孩在他身後步伐輕輕,似乎怕引起他的注意,眼神中卻又有着小小的期待,期待林水寒能發現她。

那個女孩叫白凝夕,是白念宸的女兒,從小跟隨白念宸在滅合宮裡長大,因為愛四處亂跑的原因經常去城外附近的小村子裡玩耍,因此認識了林水寒,並且將他當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但是對他,還是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其實她是滅合宮的少宮主。

林水寒自顧自的走着,連身後有個人跟着竟然都未曾察覺,凝夕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刻意的將走路的動靜弄的稍微大了一些,故意踩着一些落葉啊樹枝什麼的,以為能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

林水寒壓根兒就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