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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沐漓腦子裡全是林水寒和木環的事情,一片亂七八糟的記憶在腦海閃過,混亂不堪,畫面雖然模糊但是在心裡卻無比深刻,就好像當初,看見了那一雙木環,親眼被兩個人戴在手上的畫面。

聽鸞素那麼一說,她才回過神來,心裡十分不安,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明明青光稜錐是穿心而過的,怎麼會……於是她搖了搖頭,道:“不清楚,雖然他是被我的稜錐給傷到的,可是他身上一處傷口都沒有,而且,他的呼吸和脈象都很平穩,一點都不像有事的樣子。”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反正事是我惹出來的,出了什麼問題我來承擔,大不了就以命抵命!”鸞素想到了最壞的結局,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給羅沐漓打斷,並且態度強硬,不容一絲質疑。

鸞素實在想不明白,“小姐,這淺棱之境乃是魔界之法,我們是人界是不能修行的,之前夫人也在絳紗閣里下了禁令,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最後一句話鸞素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弱弱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羅沐漓聽得一清二楚。

她忽然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上下看了鸞素一眼,道:“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小姐……”鸞素微微吃驚,以為自己剛剛說的話惹怒了羅沐漓,她無所謂的笑了笑,“我沒事,就是想一個人待會,順便去絳紗閣里看看有什麼其他的法寶可以拿來用的。”

“那鸞素陪小姐……”

“不用了。”羅沐漓伸手打斷了她的話,這回用強硬的語氣看着她道:“去休息吧,我說了,我要一個人走走。”

鸞素見小姐如此執意,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點了點頭便告了退,離開了羅沐漓,她看着鸞素離開之後,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轉身,開始自己一個人在這花簇小徑中散起步來。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羅沐漓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在通幽芳草徑上,月光緲緲,心彷彿也被蒙上了一層薄紗,模糊一片,讓人無法看清。

其實羅沐漓原本也不想修鍊魔界之法,也從未想過要修行,她堂堂一個絳紗閣的大小姐,要什麼有什麼,何必要自討苦吃,去做修行這種吃力而難成的事情,可是,自從三年前她死而復生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居然有了修為境界,而且,還是魔界之法的淺棱之境。

雖然娘親和她說,在復活她的時候用了一件魔界的寶物,才會導致她體內存有魔界之法的棱光,但是羅沐漓依舊半信半疑,因為她的腦海里總是會無意識的閃現,自己當初在一個黑暗的地窖里,修鍊魔界之法的場景。

雖然只是在練習循環鎖的時候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畫面,但是卻清晰的映在了羅沐漓的腦子裡,怎麼也揮之不去,再說了,自從復生之後,自己對於往昔的記憶一概記不起來,娘親說這是引魂導致的副作用,可是羅沐漓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於是這件事,也成了她最大的心結,她總覺得,自己若是能在淺棱之境的基礎上繼續修鍊魔界之法,那想必就能解開這個謎團了吧。

這也是她瞞着娘親暗中修鍊魔界之法的原因。

整個江陵城,她羅沐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有人都見證了她的成長,可是唯獨她,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羅沐漓常常在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誤闖泫海淋的幻境,是不是就不會被剝奪了精氣,是不是就不會死,是不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更闌人靜月侵廊,獨自行來行去,好思量。

夜風捲起,羅沐漓不知不覺間穿過了長廊,走到了盡頭,在小亭子里緩緩的坐了下來,淡雲來往月疏疏,一陣涼意襲來,髮絲輕拂,羅沐漓覺着有些冷了,便用相悅環施法給自己披上了一層薄紗衣,抬頭仰望夜空,她心想,今晚怕是自己又要失眠了吧!

外面雖然冷了些,可南空淺和林水寒所在的房間卻是溫暖的,整個房間里都瀰漫著一股不易察覺卻又感覺無比清晰的熱氣,南空淺正趴在床榻上睡得香甜,而林水寒卻不那麼好夢了,他眉頭緊蹙,嘴巴時而微張時而緊閉,似乎在叫着一個人的名字,又似乎在喃喃自語。

紅光羅璇,林水寒的身體變得無比滾燙,猶如浴火被狠狠灼燒,毫不留情,那是一個很漫長的潛意識停留,在一片火海里,林水寒看見小白在火光衝天的烈焰之上垂死掙扎,渾身的白羽在火光的衝擊下變得通紅,恍若一隻浴火鳳凰,林水寒拚命的叫它,可是聲音在熊熊燃燒的大火面前顯得是那麼無力。

忽然!在林水寒躥起了一道灼灼烈焰,衝天而起,帶動着一陣烈火撲騰而上!林水寒清晰的看見,小白在那團火焰下漸漸的消失了!他一驚,破嗓大喊,火焰阻止了他前進的腳步,將他隔絕在外,在他拚命掙扎閃躲的那一刻,小白的身軀,徹底被大火吞沒!

回眸的那一刻,那一雙如碧玉通透靚麗的眼睛,漸漸的變得血紅,變得漆黑,變得絕望,變得無力,林水寒只覺得腦子一道轟隆隆的響雷閃過,一陣沉甸甸的感受,他一個腳步不穩,向後倒去,猶如墜入了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

沉浸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裡,伸手不見五指,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掏空,像一個孤獨漂泊的靈魂,漫無目的的遊盪,生命如同失去了重心,找不到停留的角落,眼角一滴淚滑落,歸於無聲空靜……一睜開眼,那種漫長煎熬的感覺一下子消失殆盡。

林水寒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艱難的起身,動作大了,便牽扯到胸口那一處的疼痛,他難受的捂住了胸口,好像有根針埋在了那裡,輕輕一按,就痛。

他無力的垂下了腦袋,卻看見南空淺正趴在床前睡的香甜,嘴巴吧唧吧唧的,一看就知道在夢裡夢見了什麼好吃的,林水寒看他這副樣子忍俊不禁,將被子從自己身上挪了下來,動作輕輕的蓋在了他的身上,隨後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生怕驚擾到他。

屋子裡着實有些熱了,林水寒便去打開了窗子,透些風進來,好讓南空淺不至於像自己一樣,睡得一身汗。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被噩夢驚醒的林水寒此時此刻睡意全無,又不想待在房間里怕吵到南空淺,於是便離開了房間,打算四處走走。

靄靄四月,樹葉成蔭,林水寒出了房間,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大宅院,夜闌更深,林水寒也無心追究這宅院的主人是誰,腳步輕抬,便走入了月下長廊,腳下青石涼,冰入心冷霜。

林水寒走着走着,腳步就忽然停了下來,腦子裡瞬間就閃過了那個木環的畫面,還有那一身鵝黃色羅裙……是你嗎,凝夕?

是你真的出現在我面前……還是,我看錯了?!

心底忽而湧上一道悲傷,那個名字,曾經壓在他的心裡很久很久,就算不提起,也不代表他忘了,有一種思念,是深深的埋在心裡,無人可以察覺。

林水寒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了,長廊外的風不停的吹着他,身上的炎熱不知什麼時候撤了大半,彷彿心也被吹冷了,長廊過道並不是很長,走沒多久,林水寒就看到了盡頭,在那裡,有一個讓人歇息的小亭子,讓他意外的是,那裡,居然坐着一個女子。

他再次停下了腳步,距離那亭子幾尺之外,他尋思着,會不會是這家宅院的主人,同樣睡不着,所以出來吹吹冷風?應該也是這樣吧!可是看她的身影,林水寒卻覺得異常熟悉,想來想去,自己應該不曾認識過這般風姿的女子,想了想,他還是走了過去,想和人家打個招呼。

羅沐漓一直坐在亭子的石板上,靠着柱子,腦子裡想着無數的事情:

萬一娘親發現了自己修鍊魔界之法怎麼辦?

萬一南空淺發現了自己修鍊魔界之法怎麼辦?

萬一他那個朋友真的被青光稜錐奪去了性命怎麼辦?

還有他手上的木環,麒麟門可是在北蠻,這東西如果是一雙,又是怎麼淪落到東塵和北蠻這兩個遙遠相隔的地方的?

可是這一切問題還沒想出答案來,羅沐漓就聽見身後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她立刻提高了警惕,微微側臉,語氣冰冷,“誰?”

林水寒被這聲音驚的腳步一頓,那冰冷的語氣恰如其分的說明了這姑娘對他的到來非常不歡迎,他尷尬的笑了笑,道:“在下林水寒,是南空淺的朋友,看姑娘深夜一人坐在此處,便想和你打個招呼,卻不曾想驚擾了姑娘,實在抱歉。”

羅沐漓聞言心中一驚,那個傢伙這麼快就醒過來了?!真不愧是麒麟門流夜掌門的弟子啊,這修為道行也是夠高深的,被青光稜錐穿心而過,居然還能這麼快清醒過來,還以為要等到明天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