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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想我死後,公輸星鈞一定會禍害更多的無辜百姓,唯一的辦法只有以邪克邪,他既然是介於妖道與人道之間的異人,那麼要能擊敗他,恐怕也只有成為兩道之間的異人。

此龍石神殿乃我身前一法術幻造,石殿內可開啟冥生血海,這是我窮其一生,在海外追尋得到的禁書,可以瞬間得到無窮無盡的修為,但是同時也墮落成為了魔物,一生恐怕只能以血為伴。

若要修鍊這邪術,必須對天承諾,公輸星鈞死後,你必將離開你所認識的人身邊,永生永世將自己封印在這龍石神殿,因為你可能永生不死,那或許是無止境的獨孤痛苦,好自為之。

蘇城子留。

但見龍石神殿內,八卦陣型的石板一塊塊自行移開,緩緩地顯露出了一片血紅色的血池,血液經歷了多個春秋卻仍然溫熱如初,甚至還散發著一股股駭人的氣息,讓整座龍石神殿充滿了陰譎的氣氛。

“對不起……”

戎棘自言自語地合上眼睛,抬起腳步一步步踏入了血池當中,全身剎那間被充滿魔氣的血水侵入經脈,奇經八脈開始瘋狂吸食血池中的血液,他身上的經脈管路不停地跳動抗拒,但是戎棘強迫自己承受這一切。

半晌過後,待戎棘再度睜開眼睛,赤紅如魔……

華嚴山海宗。

公輸星鈞與無方道人駐足在那具出現在萬貫狐妖庄的屍體面前,兩人都細細打量着這具屍體,無方道人捻捻鬍鬚說道:“你讓我找的各種名貴藥材,我已託人從皇宮歷年進貢里調出來了,你計劃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不需要了,那八隻鬼姥修為的小鬼已經被他們拿回去,此事暫時放一放。”

無方道人剛回華嚴山海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急急來找公輸星鈞,見他現在滿臉憂愁,不免有點擔心。

“我既然答應傳你永生之術,便遲早會告訴你,等他活過來,我就履行承諾,”公輸星鈞輕聲哼笑,“你還信不過我嗎,我們這麼多年的師兄弟。”

無方道人將左手浮塵換到了右手:“你記得就好,我和華嚴山海宗已經為你做了不少事情。”

公輸星鈞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屍體的臉頰,笑道:“不過現在有件事情,你可好好忍住了,無方師弟,我已經殺了你最寶貝的徒弟戎棘,當然該傷心的並不只有你,瓊兒也死了。”

無方道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臉色也嚇得慘白。

“公輸星鈞你可記得明明答應我,無論殺誰,也不會動我的徒兒戎棘,你出爾反爾!”

無方道人雖然對戎棘嚴厲,但最疼愛的也就是這個大弟子,如若不是多麼重視他,遙想華嚴山海宗隨便一個弟子偷走了上百隻小鬼,他可不會隨意放過,但因為是戎棘,所以他想都不用想就能原諒。

後來戎棘為了救追魂使進入乾坤塔,無方道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待那兩隻他認為的厲鬼魂飛魄散之後,他就可以釋放出戎棘。

“只能怪你乖徒兒不識好歹,我已經三番四次饒他性命了。”

“你既然敢動戎棘,可別怪我不出手幫你,公輸景麒能否復活,可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大不了我不要了你那永生的法術了。”

無方道人甩開門,準備大步離開,沒想到公輸星鈞如同鬼魅一般,一瞬間堵在門前。

“那你可別後悔,你若不幫我復活麒兒,我要白尾、渾夕以及華嚴山海宗所有人陪葬,你不會忘了吧,當年你可是親手與我一起殺了蘇城子師兄,這輩子你已經洗不清手上的罪孽了。我也一樣,這輩子以墮入妖道,雖能永生不死,但是卻已經不法回頭。”

“你!”

“回想當初,我受邪鬼入體,修鍊至走火入魔,失手殺了雨麟和景麒……”

“與我華嚴山海宗何干?”無方道人嗤之以鼻。

“從那時候起我就恨天地恨所有人,前半世我兢兢業業,降妖除魔,匡扶世道,卻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我恨蒼天無眼,我要篡改天命,我要復活雨麟和景麒。我不惜用續命之術,活生生用了三百多條人命維持他們兩人的三魂七魄,不會被陰卒收走。我不惜找你聯手殺了蘇城子,得到傀儡靈官秘籍,更不惜又殺了將近百人,用來試煉傀儡靈官這套秘籍,終於我用八名童男童女的命脈復蘇了雨麟的呼吸,可是我不甘心我的景麒和雨麟都變成木頭人,沒有想法只知道聽從。”

“你簡直是個瘋子!”

無方道人知道公輸星鈞做過很多壞事,但這也太過分了,簡直草菅人命。

公輸星鈞瘋狂大笑:“瘋子?我不在乎,於是我緩一緩想改善傀儡靈官的法術,可惜時間一過,我想救醒景麒的時候也已經無能為力了。迫於無奈,續命之術已經無效,我只好與狐妖一族定下契約,讓他們用狐狸心頭血為景麒保存屍體,我事成之後傳授他們得道之術,到如今時機成熟,我想利用八隻鬼姥再試一試傀儡靈官復活景麒,可竟然害死了瓊兒,蒼天無眼啊!”

“如今聽你這麼一說,當初被我關在乾坤塔的應該不是厲鬼吧?”

“當然不是,厲鬼怎麼會有那麼強的修為,無方師弟你老得分不清了嗎?”

無方道人氣得咬牙切齒,可他完全不是公輸星鈞的對手,只能幹生氣:“是我有眼無珠,戎棘的話不信,竟然相信你……”

“記得就好,追魂三使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和我上了賊船,華嚴山海宗如果不與我共進退,遲早被地府剿滅。”

無方道人沒再理會公輸星鈞,側過身子走出了靈虛宮。

一個月後。

祁一奇那日利用千里神行符離開碧落山,回到小鎮的時候就和戈陸碰面。

二人又找尋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祁一奇甚至拜託裴天胤,到處重金找尋戎棘下落,可是中原各大城鎮,包括華嚴山海宗,再也沒有出現過戎棘的影子。

祁一奇和戈陸甚至在這一個月里,走遍了曾經與戎棘一起走過的地方。

白鶴鎮弔橋下的無名山谷、江南煙雨的信都縣、鬧水鬼的河道村寨、神秘的浮提谷、荒無人煙的千燈鎮……

唯一慶幸的是,公輸星鈞在華嚴山海宗,而華嚴山海宗由雲基整日盯着,至今為止,戎棘也沒再出現過,沒出現說明就沒危險。

月明星稀的夜晚,祁一奇與戈陸雙雙坐在院子里,相顧無言。

不知不覺戎棘都失蹤了一個月,大家費盡心機毫無所獲也開始放棄了,那麼大一個人如果真要躲起來也真的很難被找到,不過為什麼要躲起來,祁一奇想不通。

“戎棘是不是有意躲着我們?”

“為什麼要躲我們?”戈陸不解。

祁一奇苦笑:“戎棘會不會恨我,因為瓊兒是為了我的酒鬼八子才被秋雨麟誤殺,是不是因為我,戎棘不想再見到我了……”

戈陸上前抱住了祁一奇,摸着他的頭。

“沒事的,戎棘不是那種人,瓊兒的死和你沒關係,罪魁禍首隻有公輸星鈞。”

“如果以後戎棘都不要見我了……怎麼辦?”

祁一奇感覺自己是個罪人,害死了無辜的人,戈陸也只好安慰着他。

回到房間,祁一奇卻也無心睡眠,打開窗仰望着夜空,忽然一道靈光出現在月色里,靈光朝他飛來,祁一奇趕忙一躲,紫色靈光落在了房間里,化身成了碧聆桑。

“戎棘大哥有消息了嗎?”

碧聆桑搖了搖頭:“洛圖托四方遊歷的師兄弟們找尋,目前仍是無果。”

“那青宸追魂使那邊呢?”

“青宸讓地府共事的鬼卒鬼差幫忙,也同樣沒有什麼發現,這人似乎就消失了一樣,一點兒蹤跡也沒有。”

“謝謝了,如果有消息,麻煩你儘快通知我!”

祁一奇明明很難受,還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碧聆桑點點頭直接離開了戈陸家。

夜晚,祁一奇小睡了會兒,卻做了一連串奇怪的夢,夢到雲基殺了公輸星鈞然後發了瘋、夢到戎棘一生失意從此一蹶不振、夢到華嚴山海宗被數萬邪鬼入侵不復存亡,待他醒過來已是滿頭大汗。

“戎棘,你在生我氣嗎,所以躲着不想被我們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