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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檀立即去對照自己看過的世家勛貴關係譜,讓女孩子們這般激動的,滿京城只有一位高三姑娘。

便是中書令高贇高大人的嫡幼女,高姀。

人潮湧動,貴女們華服寶釵帶起一陣香風,沈家的五個姑娘再不顯眼,沈秋桐拉着沈秋檀走了出去。

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女,穿着大紅掐金錦繡裙子,梳着高高的驚鵠髻,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額間花鈿一點,一張臉飽滿豐盈,修眉鳳目,紅唇微豐,其容色馥郁天成,可與身側的芍藥比肩。

這便是那位以姿容與才名著稱的高姀了,這般風姿,難怪有着“京華雙姝”的美譽!

高姀步態端莊,面容卻有些冷然,如同那塞上雪,叫人高不可攀。

她眉目流轉,在場諸人,還沒有值得自己相交一二的。

“阿姀,快到這裡來!”

一聲婉轉的嬌啼,只見兩排足足三十餘侍女簇擁着一個二十多歲的豐腴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穿着五鳳朝陽遍地堆金的大袖衫,額有花鈿,腮有面靨,高高挽起的開屏髻上插了一支赤金展翅飛鳳掛珠大釵,又在一側簪了朵重瓣魏紫。

明珠與鮮花交相輝映,晃得美人玉面生暈。

別人賞的是芍藥,她簪着的是牡丹,前者最多不過花相,後者卻是花中之王。

這便是這春日宴的主人,當今天子的妹妹,隆慶長公主。她用牡丹簪發,再合適不過。

“拜見公主殿下。”

以高姀為首,呼啦啦拜倒一大片。

隆慶滿意的點點頭,上前攜了高姀的手:“你若無事,先陪我走走。”

剛才還有些高傲的高姀露出欣喜之色:“多謝公主厚愛,小女恭敬不如從命。”

眾人艷羨的看着高姀,忽然:

“魏紫,姚黃,你們來看,這春日宴果然無甚新意,都是前兩年玩剩下的,我們去別處耍耍!”一行十幾騎馬行至人前,為首的少女穿着利落的窄袖胡服,雖沒有隆重裝扮,但英眉星目,姿態颯爽,一副俾睨群芳的架勢,很是奪目。

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女,便是與高姀並稱為“京華雙姝”的另一位。

隆慶猛地回頭,面露不虞:“蕭昭你夠了!我敬你一分,你不要得寸進尺!”

眾人沉默不語,心裡卻恨不得多些熱鬧可瞧。

原來剛到的這位不是別人,而是昌壽大長公主的愛女,皇帝親封的明珠郡主,雖然不過是個郡主,卻有切切實實的封地的,比之尋常公主也不差什麼了。

王太后和昌壽大長公主這對姑嫂鬥了大半輩子,本可以姐妹相稱的隆慶和蕭昭自然也不對盤。

別人進了艾園最多不過帶一個侍女,蕭昭直接騎馬進來了,不僅她騎馬,她帶的十來個侍女也都還在馬背上。

蕭昭手裡提着馬鞭:“嗤,你這屁大點兒的地方,值得我得寸進尺?連我跑幾圈馬都不夠。”

叫做魏紫和姚黃的兩個婢女輕笑出聲。

隆慶長公主得了艾園,得意的尾巴都翹上天了,外人都揣測是不是昌壽大長公主失了聖意,但蕭昭此言,分明就是瞧不上這個小小的園子,更諷刺隆慶長公主眼皮子淺,沒見過世面。

隆慶氣的發抖:“蕭昭,不要太放肆了,給你的婢女改個名字。”

她與蕭昭自來不對盤,怎麼會不知道對方侍女的名字,蕭昭臨時給侍女改名字,分明是看到自己簪花,接機嘲諷自己。

“我念你年紀小,不同你計較園中騎馬之罪,但你目無尊長,必須要向本公主道歉。”

“道歉?天還沒黑呢,你就做起夢來了!”蕭昭就沒下馬,接着利落瀟洒的揚鞭策馬:“園子太小,本郡主去別處逛逛!”

說完便揚長而去,那馬蹄之下,芍藥花接連倒下,一同倒下的還有隆慶長公主的面子。

“哼!”

隆慶長公主拂袖而去。

眾人之前一直保持着禁聲看熱鬧的狀態,如今熱鬧瞧完了,隆慶長公主也走了,賞春台復又熱鬧了起來。

能來這裡的都是名門閨秀,自小在富貴圈子浸淫長大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中都有數,所以很快的,貴女們復又賞起了花,談論起了衣料首飾,就好似剛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

可偏偏有一個人,並非尋常閨秀。

“哇,剛才那個是誰,竟然比公主都威風啊!”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眾女轉眸,就見一個穿金戴玉、滿頭珠翠的十二三歲少女驚嘆出聲,她說完還環顧一圈,等着有人能應和一聲,結果眾人看着她,又各自轉過頭去。

“你們沒聽到我說話么?”

那少女又問了一聲,音量更高,跟着她的兩個侍女,恨不得堵了她的嘴。

議論聲響起,都在討論這愣頭青是哪家姑娘。

雙胞胎之一,沈秋棋嘲諷道:“哪裡來的破落戶,一副上不得台盤的樣子。”

沈秋檀牽牽嘴角,沒有說話,別人不認得,但她認得。

這個少女不是旁人,正是沿途同行的,那個燕子。

記得剛才她是跟着高姀來的,現在高姀跟着隆慶離開,這個燕子一下子便失去了管束。

其他貴女們也想起了燕子似乎是跟着高姀來的,想嘲諷,又不得不掂量一下高家。但也有些不懼怕高家的,比如大將軍府的千金,杜綺柔。

“真是個土包子,嘩眾取寵!”

燕子確實是第一次來這等宴會,一路所見早都迷了眼,她知道身旁這些都是名門閨秀,可她也不差,所以即便身邊兩個婢女如何阻攔,她仍舊掙脫了,還揚聲道:“我是高家的兒媳,才不是土包子!”

高家的兒媳?

看穿着打扮,明明還是閨閣女子的裝束,年紀也不大,這就成了高家的兒媳了?

議論聲紛紛,高家的兩個女婢臊得滿臉通紅,其中一個咬着牙:“這是我們高府的貴客,方才無狀,擾了姑娘們的雅興,我替我們姑娘給諸位陪個不是,這就先告辭了!”

原本,這等場合,一個奴婢本不該說話,可這張巧燕也實在太不像話了,兩個婢女交換個眼神,紅着臉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將張巧燕帶了下去。

“你們放開我,我要告訴高大人,說你們欺負我……”

張巧燕的聲音原來越遠,眾女面面相覷。

今年的春日宴,可真熱鬧。

沈秋桐悄悄的鬆一口氣,如此一來,終於無人再過多的關注自己姐妹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