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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斥于晴天霹靂。

姚氏只覺胸口一痛,好似重錘當胸一般,再去看沈秋檀,卻見她鎮定道:“請賀大夫開藥方來。”

賀大夫搖搖頭:“罷了罷了,若是大人,還可以用參片吊吊命,多活個一時三刻,你讓我開藥方,恐怕葯還來不及熬好,人便……”

沈秋檀大怒,眼睛裡好似暴風凝聚,說出來的話又快又急:“小兒驚風,因有多種,無非表裡皆熱,致昏迷;痰火上涌,痰濁蒙心,致阻蔽;或是內風外風驚擾,致抽出嘔吐,神智不清。這幾種,無論哪一種,都並非不治之症,你是哪裡來的庸醫,連藥方也不開,便敢滿口胡謅,咒我弟弟去死!”

“這是誰請來的?誰知道?請一個江湖騙子招搖撞騙,是何居心!”

她此言一出,滿堂皆驚,九姑娘還會看病?

那賀大夫也是一呆,待反應過來,接着暴跳如雷:“老夫行醫近三十年,竟然被你一個黃毛野丫頭罵‘招搖撞騙’,這沈家,真的是……”

他氣的大喘氣,然後收起醫箱背在身後:“哼,給這個小的準備棺材吧!”

說完抬腳就要走,沈秋檀一把搶過她的藥箱:“我不知你是收了誰的好處,但你想害死我弟弟,我就先把你打殘,你便是收了一座金山,也換不來一雙好腿。”

說完,又大喊一聲:“木香,給我打,打斷這個老騙子的腿!”

狗屁的閨秀,名聲,她從來就不在乎!

在沈府,木香眼裡只有沈秋檀一個主子,聞言,她立即上前一把推開擋着自己的丫鬟,然後將賀大夫拖到了門口,不一會兒,便傳來老男人的慘叫。

沈秋檀充耳不聞,自己打開了賀大夫的藥箱,取了最小的銀針,叫紅豆端着蠟燭,將銀針在蠟燭上烤了,才狠狠心,一把扎進了小長楨柔嫩的指尖。

小長楨已經暈厥,任姐姐施為,白芷捧着銅盆,接着血。

匆匆趕來的沈秋桐,並看清了前後經過的姚氏已經驚呆了。

那血又粘又黑,小長楨原本青紫的面色已經緩緩的退去了,只高燒還是不退,沈秋檀收了銀針:“京城最好的小兒大夫是哪個?”

姚氏說不出話來,沈秋桐吞了吞口水道:“自然是太醫院的太醫了,若說最好的小兒大夫,應該是住在太和坊的孫太醫了,只是不知道孫太醫在不在府中。”

“好,多謝!”沈秋檀衝到門口,見木香還在打人,便問了一句:“腿斷了么?”

木香手裡拿着鐵錘,臉上有些興奮:“斷了。”

“好!守好了長楨,等我回來!”

說完便直接衝去了馬廄,順手將最外面的馬牽了出來,不顧馬夫的阻止,匆匆忙忙的奔向了太和坊。

太和坊距離皇宮大殿的太極殿不遠,住着的大多都是皇李宗室。

沈秋檀現在特別慶幸前幾日出門去東市的時候,望山特意跟她指了指太和坊的位置。

夜風溫潤,壯馬疾馳,沈秋檀心裡如同油煎。

自己才出去了一日,小長楨就遭到了不測,這是給自己的教訓么?

動手的會是老楊氏、王氏?還是那些覬覦那件到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人?

進了太和坊,沿途抓了個中年男人,問他孫太醫家在哪,那人指了個方向,沈秋檀便疾馳而去。

直到看到孫府的牌匾,她才鬆一口氣,急急的敲開了孫府的門。

門房慢悠悠的開了門,還打了個哈欠,看着沈秋檀的目光流露出不屑,沈秋檀拿出一錠金子,拎起了門房的領子:“孫太醫在哪兒?”

那門房沒想到一個長得還挺好看的小丫頭力氣這麼大,看見金子又不由雙眼放光,可被掐着脖子實在太難受,沈秋檀將他一把放下,他拿了金子才道:“有金子也沒有用,我們孫太醫啊……”

他眼中透着幸災樂禍,美滋滋的將金子揣進了懷裡,就預備關門,結果門關到一半北沈秋檀一抬手推開,接着一記重拳將他打趴在地:“我再問一遍,孫太醫在哪兒?”

她沒習武之前,一拳能打翻一頭狼,現在吃好喝好,若不是留着幾分力氣,這門房說不定都一命嗚呼了,可就是她留着力氣,那門房也掉了幾顆牙。

見沈秋檀冰冷的盯着自己,他嘴裡流着血,漏風的道:“齊王殿下偶染風寒,孫太醫便被召去齊王府了。”

沈秋檀立即上了馬,那門房剛爬起來,要進門,就見深秋檀又折返回來了,他已是嚇得屁滾尿流,卻聽沈秋檀問:“齊王府邸在哪裡?”

門房捂着嘴,指了個方向,沈秋檀策馬而去。

這個時候剛剛華燈初上,大多數人都在家中用膳,太和坊里住着的非富即貴,尋常少有人趕在這裡作亂,巡邏衛又恰巧去了別處,以至於,除了跟蹤監視沈秋檀的那幾波人,倒是沒人目睹這一幕。

那門房委委屈屈的關了門,直到用沒壞的牙咬了咬懷裡的金子,確定是真的,才覺得好受了些。

沈秋檀終於找到了齊王府。

雖然心裡已經急的瘋癲,卻終有一絲理智,知道齊王不是自己輕易能冒犯的。

她下了馬,對門口站着的兩個甲衛恭敬道:“兩位大哥,我弟弟生了急病,聽聞孫太醫來了府上,不知來了多久,我能不能在這裡等着,等孫太醫給王爺看完,也給舍弟看看。”

她不是沒有想到她或許根本就見不到孫太醫,就算見到了,孫太醫也不一定願意給她弟弟瞧病,可想到了又如何,事情總要做了才知道,而且,她已經想好了應對方法。

如果孫太醫拒絕,她就用武力把沈太醫扛回去。

…………

齊王府雖是親王府邸,但在太和坊中並不顯眼。

府中也頗有些清冷,孫太醫剛寫好了方子,就聽有人來報,說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孩正在王府門口等着,要請太醫給自己的弟弟瞧病。

“可說了是哪家?”

“不曾。”

“不會是有旁的目的吧?”孫太醫將目光轉向病弱蒼白的少年,身子再弱,也到了青春慕艾的年紀。莫非是想藉著找自己的名義,來看這位殿下?

來報的小太監顯然也十分激靈,很快便明白了孫太醫的意思,想了想才道:“不像,那丫頭也才十歲,跑的渾身是汗,看來真的是家人病重……”

孫太醫搖搖頭,想請自己看病的多了去了,他哪裡有功夫都去看,什麼門第就該請什麼樣的大夫。他有些累,提了藥箱便要告辭。

一直默不作聲的齊王卻道:“其勇可嘉。”

孫太醫一愣,齊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叫自己去給門口那個丫頭瞧病?

他詢問的看向齊王,齊王點點頭與垂首靜立的老太監道:“幫那丫頭付了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