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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二,宜開市。

帶了些熱意的風徐徐吹來,金罍坊上行人悠悠,忽聞一處起了喧天鑼鼓聲。

看客們以為是雜耍賣藝的跑錯了場子,卻見鑼鼓中間搭了一座矮台,台上站了個彪形大漢,大漢手裡提了兩個巨大的酒罈子,矮台上還一字拍開了擺了十來個這般大的酒罈子。

“這是做甚?”

“要賣酒?還是要雜耍?”

“是知道的呢!”

……

周圍議論紛紛,一片嘈切,卻見那大漢一把拍開了其中一個酒罈子的泥封,霎時,一陣酒香便飄了出來。

那大漢舉起酒罈,灌了一口,嘴裡滿意的嘖嘖兩聲,一把將酒罈子摔碎在地。

“啪塔”一聲,那酒罈子碎的徹底,酒香卻肆無忌談的傳了出來。

“今日是陳釀坊第一屆‘以酒會友’大會,在下朱四五,是個遊俠兒,一生飲酒無數,昨日嘗了這陳釀坊的佳釀,願意替酒坊來做這品酒的第一人,不知台下還有哪位,願意與朱某同之?”

台下議論翁翁,竟然還有免費喝酒這等好事?

原本他們也不過看個熱鬧,可剛才雜碎的那罈子酒的香氣着實勾人,便有人問道:“這酒多少錢一壇?我若是上去,確定不收錢也能喝的?”

朱四五大笑一聲:“自然確定,只要公平品鑒,這酒便隨便喝,只是這就烈的很,朱某最多不過能飲一壇,不知這位兄弟能喝多少了!”

金罍坊上全是大小酒坊,沒事來這裡閑逛的自然也都是找酒喝的,聽聞這上台喝酒便不要錢,立時就有三五人登了台。

夥計又開了一罈子酒,將大海碗倒滿,眾人才看清這酒與別個不同,竟是沒有半分渾濁,清的如同那清水一般。

這能有味道么?別是白開水勾兌的吧?

朱四五不言語,卻率先拿起一碗,嘗了一口,讚歎一聲,接着一飲而盡。

其餘幾個有樣學樣,待一口酒入喉,立時就覺得自己的喉嚨燒了起來。他們生平也是飲酒無數,有的綠酒甚至還帶着些甜意,怎麼也沒想到這如同清水一般的酒竟然這麼燒人。

“痛快!”朱四五一碗早喝了個乾淨,如今已經在喝第二碗了!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其他人見狀也忙將碗中酒飲盡,口中嘖嘖有聲,夥計立即給倒了第二碗,還道:“這酒烈的很,郎君們還請慢着些喝,今日陳釀坊開張,所有酒品買一送一,先嘗後買!”

人群鼓噪了起來,又有十來人湧上了矮台,再去看先前幾個喝酒的人,各個面帶紅暈,顯然已經醉得不清了,可嘴裡還嚷着:“好酒、好酒……再來一碗!”

不算大的矮台上迅速擠滿了人。

幾個錦衣華服的少年郎騎着駿馬,停了下來。

陳壯兒按照沈秋檀的吩咐,原本只想開張弄出點兒動靜來,吸引的無非也是些稍有薄財的殷實人家,但見這幾位的華服寶馬,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幾位小郎君,可是要品酒?”

“酒香倒是有的,但這種喝法,真是糟蹋。”為首的那人沒有說話,反倒是他身後的一個少年郎開口了。

“小晟可是喜歡?”為首那人看着不過十四五歲年紀,長了一張圓圓的白凈面龐,但看面相併不像是狠厲之輩。

陳壯兒便抱了兩罈子酒來:“這兩罈子酒孝敬諸位郎君,若是覺得尚可,還請郎君們今後多多光顧!”

自有隨從上前接酒,既然是送的,他們倒也真的沒給錢。而是直接抱了酒,打馬遠去。

陳壯兒前些天就嘗過這酒,如今見檯子上這些人只喝不買,不禁有些心疼,可沈秋檀的話他不敢不聽,只笑着臉,又回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姑娘說“窄巷深處無人知”,少不得要自己做些噱頭。

…………

繁華的東市行人如織,寶泰銀樓旁邊開了一家胭脂鋪子。

鋪面不大,買的種類也單一,但不知為何排隊的人竟有數十人之多,看他們的穿着,有的是為自己買,大多數則是家中僕人為主母並姑娘們買。

沈秋檀戴着帷帽,聽女夥計們與前來試色的女眷們的耐心講解,看着排的長長的隊伍,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些。

開始,這裡面有一多半是唐夫人和魏夫人提前打過廣告的,那些排隊的男僕多半來自於此,但到了後來,更多的還是聽說新店開張,買一送一,先試後買來的。

而且,看着有人排隊,總免不了好奇的,這一問,又有不少人跟着排隊。

店門口,兩個男夥計負責秩序維護,每一盞茶的時間只允許進來十人。店內,四個女夥計負責講解,話術都是沈秋檀之前培訓好的,她們的職責是幫助進來的這十人試色。

面脂共有兩種,用橢圓的細瓷盒子裝了,一為粉色系,半啞光質地;一為橘色系,帶細閃,日光燈光下會泛着金色光芒;口脂則有四種顏色,除了正紅色外,還有玫紅、淺粉、橘色三色,質地滋潤絲滑。已經改良過,半點兒酒精也無。

此外,還有一個掌柜負責結賬,並一個手腳麻利的男夥計負責打包。

面脂三兩銀子一盒,口脂二兩銀子一支,若是需要包裝送禮,再加四百文到一兩銀不等還可以有款式、級別不同的包裝。

因為今日開張,所有面脂和口脂不僅買一送一,還額外附送熏了薔薇花味道的硬紙花箋,送完即止。且,所有產品也是售完即止,從明日開始便進行限購,每種顏色的面脂和口脂,每日只限量供應三百份。

如此一來,便是看熱鬧的人也不少了。

這家的掌柜是原來唐夫人的陪房,當初唐夫人讓他跟着沈秋檀,他還不樂意,如今看着排隊的結賬的女眷們,簡直樂的合不攏嘴。

店裡的紅火,甚至蓋過了老字號寶泰銀樓。

不少店家開始打聽這胭脂鋪子的主家,用不了多久便知道這是唐尚書的夫人和其他幾位夫人合開的;但你要打聽這胭脂的秘方,是哪位大家做的,便又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