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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飛雪軒終於人去樓空。

沈秋檀憋在柜子里出了一身汗,身上不但不臭,那香氣反倒更濃郁了些。

李琋將疑問在心裡過了一遍,問道:“你喜歡貓么?”

沈秋檀正探頭探腦,預備將櫃門再打開一點,聞言不由一怔:“這個,在下沒有養過貓,倒是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心裡卻道,雖然我沒養過貓,但是我自己變過貓呀!

這太監為何忽然問這個?難不成他喜歡貓?

李琋升起的熱忱像是遇到了冷水,只淡淡道:“你先出去吧,今日之事,若敢有半分泄露,小心你的腦袋!不許回頭!”

嗨呀,真是個喜怒無常的太監呀。剛才還交流寵物經驗,轉眼就兇巴巴了。

“是,是是!”沈秋檀口中答應着,恨不得給他上三炷香。無論如何,能繞過自己小命,也真是個好太監了!

趁着他鬆口,趁機跑路才是正經。

她悄悄的出了柜子,頭也不敢回,先從二樓窗戶看看四下無人,才跑了出去,剛走不遠,就碰見在飛雪軒徘徊不前的紅豆,沈秋檀連忙撲上去,也不顧紅豆臉上的震驚,匆匆忙忙拉着她去了之前的抱夏換了衣裳。

女眷因為還搭了戲台,是以開席也較外院的男客晚一些,比如那邊王充之和崔駙馬已經喝得醉醺醺,這邊女眷的席面剛擺上。

沈秋檀回來的時候,宴席還沒結束。

趙王妃盧氏不知去了哪裡,反倒是唐夫人羅氏問了一句:“怎麼去了這麼久?”

沈秋檀羞赧的道:“之前鳧水有些累人,秋檀換了衣裳本想略坐一下歇歇腳,沒想到一歇就睡著了……”

羅氏便點了她的額頭:“你這隻小憨豬!”

沈秋檀也不以為意,笑眯眯的露出兩個小梨渦,盯着兩個包包頭,確實憨態可掬的很。

女眷們還不知剛才在飛雪軒的事,王氏見唐夫人一個外人對沈秋檀噓寒問暖,她終究是個比小楊氏有成算的,便也不甘其後的關心起沈秋檀來。沈秋檀並非科班的宅斗學員出身,見之前還與自己橫眉冷對的王氏,忽然這般熱情,只覺得難以消受,便像是吃壞東西會消化不良一般。

可在外面,她總不好拂了自己二伯母的面子,無奈只好埋頭苦吃,直到一個時辰後,終於挨到了宴席散時。

沈秋檀不由鬆一口氣,結果沈家女眷又被留了留,原來是趙王並趙王妃的賞賜到了。

饒是王氏比小楊氏多幾分見識,但見了明晃晃的金銀元寶,一匣子接一匣子的滾圓南珠,各色頭面,金玉飾物,還有足足兩車的綾羅綢緞、上等皮毛,也有些紅了眼。

那綾羅綢緞顏色都素凈了些,可卻都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料子。

這些都是賞給沈家的?

那太監露了笑臉,將單子交到王氏手上:“這些都是王爺和王妃娘娘賞賜給沈九姑娘的,因着九姑娘還沒出孝期,王妃娘娘特意選了些素凈的,希望沈九姑娘能用得上。”

沈秋檀見了銀子也是雙眼發光,這會兒卻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秋檀不過是憑本心行事,沒想到竟得王爺與王妃的這般厚愛,秋檀受之有愧。”

禮單被王氏握在手裡,她心道,這東西雖好也只是過我手,不知最後能有多少歸了慧語堂,原本她並不如小楊氏一般鑽營,可如今不一樣了,她也有了孩子,自然要為孩子多做長遠打算。

王氏笑眯眯的與那太監推讓一番,小楊氏看得後槽牙直響,眼看已經酸成檸檬精了,王氏兩人才算是推拒完了。

而後,兩輛馬車剛行至沈家門口,便見孝懷王府的管事扣響了靖平侯府的大門。

小楊氏掀開帘子,瞧見那管事身後跟着兩輛馬車,又恨得將帘子放下。

又是來謝那小雜種的。

趙王這次設宴,幾乎將京城裡頭能數得上的都請了,沈老侯爺一直在外院,那邊宴席散得早,沈老侯爺自然也比王氏和小楊氏兩個的馬車回來的早。

聽說是孝懷王府來了人,他穿着赴宴的衣裳迎出了門,又見滿滿當當的幾車賞賜,他笑如洪鐘,臉上儘是滿意之色,之前因沈秋檀提出要求才肯回沈家而生出的那股子不悅,頓時煙消雲散。

自己這個孫女,倒真是個有能耐的,每次出門,都能得了貴人的青眼。

最重要的是能惠及家人。

先太子李珒死後謚號“孝懷”,如今的王府是先太子薨逝之後,高氏同李翀搬出東宮後在宮外的府邸,原本不應該以謚號來稱呼,但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叫着叫着,便被叫做了孝懷王府。

高氏的賜賞比盧氏更周到,看那禮單便可以分清,其中哪些是給沈秋檀的,哪些是給沈家人的。

如此,沈家人特別是小楊氏幾個才跟着高興起來。

不過,有老侯爺在,不論是王氏還是小楊氏,也只能看一眼那滿滿當當的箱籠,想帶回去是不可能了。

沈秋檀無所謂的回了沉香居,她早知這些東西不會是自己的,比如會被王氏、小楊氏收了私庫,沒想到會是老侯爺親自出馬,歸置到了他的地盤。

果真,她對這祖父的了解還不夠深刻。

是夜,心驚肉跳的一天終於結束,沈秋檀想起黃花梨大立櫃里的那個太監,不禁暗自慶幸,多虧自己沒有看到那太監的臉,要不然定然是已經被滅口了。

不過今天,可真是刺激!

她摸着心有餘悸的胸口,閨房裡只留下了木香:“如何?趙王府那邊如何處置的?”

木香氣喘吁吁,也是剛從喬山那裡接了消息:“那劉家姑娘安然回府了,聽說因為她主動下水救人,雖說沒能救成,但其心可嘉,趙王和王妃也小有賞賜,不過她身邊的丫鬟被趙王妃留下了,說是投緣的很。”

沈秋檀的心先是一起,進而又是一落。

如此看來,趙王還是信了自己的話,最起碼是將信將疑。

袁楹心的新身份畢竟是朝廷命官之女,不能隨意審訊,最起碼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事,但她身邊的丫鬟就無所謂了。

沈秋檀深吸一口氣,那丫鬟一直跟着袁楹心,總會露出些馬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