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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以後,沈秋檀被困在齊王府已經兩天了。

小紅每天都可以出去浪到飛起,但她一直被關着,無奈的沈秋檀只能化悲憤為食慾,同時豎起雙耳,更加仔細的傾聽外面的消息。

只是這齊王府怪的很,與那人丁興旺、婢僕繁多的趙王府不同,沈秋檀聽來聽去,竟然只聽了幾聲鳥叫聲……

齊王是把自己的王府當成了寂靜嶺吧?

暮色低沉,近處有幾聲極輕的腳步聲,遠處傳來火焰燃燒、廚房造飯的聲音,偶爾還夾雜着幾聲喁喁交談,除此之外,就剩下風聲了,忽然——

“鄒老進京了?”

“回稟王爺,正是。”

沈秋檀豎起了耳朵,鼓起的腮幫子停止了吞咽。

“可查清他老人家在哪裡下榻了?還有他此來所為何事?”

“這……鄒老這一回,好像是來找什麼人。”

“嗯?什麼人?”

“卑職無能,不過鄒老前些日子在寶泰銀樓住下了。”

沈秋檀警鈴大作,寶泰銀樓這不是鄒微跟她說過的那個地方嗎?這齊王口中的“鄒老”與鄒微又是什麼關係?

自從沈秋檀知道自己爹可能和失蹤的玉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之後,更不敢去找鄒微了。

這齊王如此緊張那位鄒老,會不會對鄒微不利?

不行,她要想辦法給鄒微送個信兒!

“安排好人手,過兩日我們去拜訪鄒老。”

“是!”那暗衛轉瞬消失無蹤。

“來人。”門口進來兩個小太監,齊王吩咐道“將小紅和小胖叫來用飯。”

嘴裡發出“嘎嘣”一聲脆響,沈秋檀吐了榛子殼,將榛仁咽了下去,小紅是大松鼠,這小胖又是哪個?

正這麼想着,忽然門就被打開了,一個黑臉護衛雙手將沈秋檀抱起,沈秋檀兩隻小爪子還抱着一個沒撬開的榛子,就被帶到了別處。

“來,小紅,小胖,該吃飯了。”李琋懶洋洋的道。

“吱吱吱!”小紅自己跳到一堆略多些的松子面前,還對着沈秋檀吱了兩聲,那意思我選了這一堆,你去吃另一堆。

李琋身前放了一張小几,小几上擺了三菜一湯,湯是炖的奶白奶白的鯽魚豆腐湯;菜是清湯菘菜,也就是我們現在的說的大白菜,還有一碟素素的冬莧,一碗白水羊肉。

那青菜和湯看上去都沒有什麼油星,沈秋檀也沒什麼興趣,但那羊肉……光聞味道就好吃啊!

她吃花椒不假,但對於肉依然愛得深沉的呀。

吞了吞口水,嘴裡連吃了兩天的乾果早都淡出鳥來了,好想吃肉啊!

她可憐巴巴的望着李琋,見李琋不怎麼理她,又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碗白水羊肉。

望梅止渴畫餅充飢,她要看飽肚,反正不看白不看,看了好像……也白看……

唉,做松鼠真的好苦呀!

李琋餘光掃到她的樣子,莫名的勾了勾嘴角,心情大好。

沈秋檀的頭漸漸的拉聳下來,就在李琋以為她要絕食示威的時候,就見那紅紅的胖松鼠,如同對待仇人一般對待她身前的那一堆松子。

不一會兒,松子殼就堆成了小山。

所以,這算是化悲憤為食慾了?

“嗤,難怪這麼胖,也忒能吃了些。”李琋擱了銀箸,自言自語。

能吃總比你浪費肉好!沈秋檀見那一碗羊肉幾乎原封不動的端了下去,心中又饞又氣,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曹公公的身子可好些了?”李琋瞥了胖松鼠一眼。

“已是大好了,曹公公惦記着殿下,若不是奴婢幾個攔着,恐怕曹公公今天就要到殿下跟前伺候了。”小太監連忙回答。

“你們做的很是,且讓他安心養好身子,再來伺候不遲。”

受了表揚的小太監十分高興,連收拾碗筷都特別有勁兒,王爺這會兒好似心情不錯啊!

毫無自覺的齊王用了飯又被小太監伺候着漱了口,便慢悠悠的出了屋子,小紅丟下松子跟了上去,沈秋檀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過了十五,圓月轉缺,仍帶有些暖意的夜風徐徐吹來。

李琋衣袂飄飄,雙手負於身後、背手望月,一副要吟詩作對、對月抒懷的樣子,結果他在庭院中轉了兩圈便轉去書房。

吱吱吱!小紅招呼小胖快跟上。

沈秋檀其實好想去廚房的,不過這回變的是松鼠,而不是上回那個吃紅了眼的兔子,所以她還是能忍得住的。

書房很大,左側靠牆的位置是一排紫檀木的多寶閣,陳列的卻不是什麼寶貝,而是各種各樣的木質小作,比如騎牛的小人、不大的涼亭,都是些精巧的木雕木玩。右側臨窗的正中是一張與多寶閣同質同色的祥雲紋書案,案上有涇縣的宣紙、徽州的墨、端州的硯台,還有那玳瑁竿的兼毫筆,連鎮紙都是夔紋的羊脂白玉。

哎,再不受寵也是位王爺啊!

沈秋檀心裡嘆了一嘆,就見那齊王自己調弄丹青,顯然是預備作畫了。他抬起頭看了眼沈秋檀,沈秋檀一愣,莫非是要畫我?

吱吱吱!要畫我也行,但是得給我吃肉!

沈秋檀跳到小紅身邊去,偏不給那齊王畫。

齊王搖搖頭,專心作畫,小紅上躥下跳,將多寶閣弄得七零八亂,那些小木玩掉了一地,齊王也不去管,沈秋檀看小紅這麼活潑,便也搖着大尾巴加入了戰鬥。

不一會兒,無論是多寶閣上的,還是高腳凳上擺着的,幾乎全在地上了。

李琋收了筆,忽見一地凌亂,只搖搖頭並不怎麼發作。

小紅跳到了李琋肩上,沈秋檀想了想,鼓起勇氣跳到了他另一側的肩上。

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她看到書案上畫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隻小花貓!

嶙峋的怪石做了假山,假山後面伸出一叢矮矮的牡丹花,牡丹一朵肆意盛開,一朵含苞待放,其上兩隻彩蝶嬉戲花間,而那小花貓想去撲蝶,卻似撞上了牡丹花,頭頂腳下還沾着兩片硃色花瓣。

一幅畫妙趣橫生,沈秋檀明明沒有看到小花貓去撞那牡丹花,卻不難從畫上猜測出前情,且成畫的時間極短,原來這位齊王殿下不僅精通算學,連在丹青上也有這般造詣。

這等妙筆,不曉得當初在賞春宴上為什麼沒得那“畫”的頭籌,是沒參加,還是遇到了比他畫得更好的?

沈秋檀捧着兩隻小爪子,到底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還有……這小貓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她歪着松鼠腦袋想的一臉認真,卻沒察覺到李琋側頭看她的眼神已經不太一樣了。

第二日,正在呼呼大睡的沈秋檀又被那個黑臉護衛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