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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年.夏

不知怎麼的,今年的天氣比往年都要炎熱許多,讓我不禁要懷疑這個遙遠的大清朝也跟我們那個時代一樣有地球變暖的趨勢。炎熱的天氣,厚重的衣物,讓每一次運動都能了一種折磨。

也因為這炎熱的天氣,我手上所有的計劃也都緩了下來,我有了自從西北大營歸來後的一段稍微安逸點的時光。

“小姐,北邊的探子來報,十七阿哥一切安好,褪似乎也靈變了很多,府中最近新添了好幾個侍婢,不過小姐這沒什麼的,十七阿哥都跟她們不甚親近......”

有的時候,陳淮風知道我的挂念,會給我傳遞消息時順便提一提十七阿哥府的情況——雖然我知道很多事情他還是在瞞着我,雖然我也知道,這些情況大抵上是千篇一律、報喜不報憂。

不過他有心了,我也會收起哀愁,做出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親近不親近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冬兒,你應該明白,除非老天垂憐,否則,我們是很難很難再回得去了。”

這些年我已經盡了我所最大的努力了,現如今我手上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可是,我將面對的是一個強大的帝國,是我的公公,是一個即使是我活在二十一世紀我都需要仰望的人。

這些年,不斷的努力,不斷地變強,告訴自己不要考慮自己最後的成敗——因為只有不斷地走下去我才不至於絕望。不至於崩潰乃至瘋狂。每晚每晚午夜夢回,那些被我設計過的人,那一張張血淋淋的面容,在提示我這樣做到底有沒有價值?

冬兒發現我的神色有點異常,趕緊安慰道:“小姐,小姐,不要放棄。會有這麼一天的,上天不會這麼殘忍。想想你的大格格,你們一定可以團聚的,你一定可以地!”

可憐的冬兒,我又嚇到你了嗎?

記得去年冬兒,我剛從河北回來,便一直高燒不止。冬兒餵給我地東西全都被我吐了出來,病情反反覆復。一直不見好轉。有的時候我會從噩夢中驚醒,每次驚醒後就會脆弱的哭喊着十七阿哥的名字。

冬兒那時候被我嚇壞了,只好整晚整晚的守着我。在我稍稍清醒的時候就跟我說現在十七阿哥的事情,就這樣過了整整一個月,我地情況才算是稍微穩定了一點點。

“冬兒,你放心吧。就算我一輩子都要這樣躲躲藏藏,我也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自暴自棄,我會好好的活下去。”就像十七阿哥一樣。好好的活下去,讓我在有生之年起碼可以聽到他的消息,哪怕只是隻言片語;讓我知道他還活着,跟我同處於一片天地里——我活到現在才知道,有的時候,活下去也是愛一個人的一種方式......

可是我不知道。不久之後,我變被迫又再一次回到京城......

康熙六十年.冬

不知道為什麼,我每一次進京,迎接我的都是漫天大雪——是因為我的心太冷,還是老天爺認為,這個地方太冰冷?

手緊緊握住一方綾帕,上面鮮紅地血跡在提醒我——上一次,陪我來的起碼有冬兒,而這一次,我真的只能一個人來了。

“小姐——小、小姐......”冬兒躺在我的懷裡。我不得不用手帕捂住她的傷口:“你——你。沒事吧......”

很多很多時候,我都沒把冬兒當過自己人。她在我心中的定義很明確——她是天地會派過來監視我地,她心中愛的是十四阿哥,為了這個她甚至差點害死過我......

我天性多疑,如果不是現在冬兒的脈象已經虛弱不堪,當劍刺進她胸口的那一刻,我甚至又想到了苦肉計這一個詞。

“我沒事,你不要說話,我已經找人請大夫去了。”而現在現在,我終於考慮要相信她了——難道就因為曾今被背叛過,我就要一輩子都不相信一個人?

或許或許,是我病中的脆弱感染了她——一樣無望的愛情,以往的孤立無援,在那徘徊在生生死死的日子裡,我身邊只有她,而她也只有我作陪......

就在我虛弱的kao在她肩頭脆弱的哭泣時,她是不是也在為我也在為自己垂淚?

或許或許,女人地友誼,沒有了愛情,卻會因為寂寞而變得濃厚而純潔......

“小——小姐,不要——不要大夫,快逃......”冬兒虛弱地閉上眼,良久良久才擠出一句話:“是大內高手,剛才那幾個是皇宮來的,快走,皇上找到你了!”

“不,我不走,你好了我再走,我鈕鈷祿.綺雲或許卑鄙,卻不至於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鮮血已經把我地手帕浸的濕透,我有一種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比我從河北回來那種對自己無比的厭棄感還要來得強烈——冬兒,這個在我最最孤寂的時候一直陪在我身邊,看我我所有淚所有痛的知己,也要離我而去了嗎?

“走......”冬兒的手越來越涼:“當初二爺將奴婢——將奴婢送於小姐,就是......,就是要保護小姐的......”

手中的綾帕被我扭的幾乎要碎裂,我至今尤記得冬兒說完最後那一句話時眼角劃落的淚水——當初,陳淮風將她送與我,她一定是不甘心的吧?

她機智好學,更有一身好武藝,矢志抗清,又怎麼甘心去給一個滿洲格格為奴,更何況是要她犧牲自己的性命去維護我?

當她發現十四阿哥對我的情意時,定是更不甘心吧?為什麼自己如此痴心之人。卻要執着一個心根本就遠離他地女人?

這麼多不甘心,卻還是要侍奉於我,卻要想我之想,做我之做,到頭來卻要為我而死——即使她現在已經了解我,即使寂寞讓我們化敵為友,她是否還是不甘?

對命運。對命運如此安排而不甘?

“冬兒,記住。你要活下去,因為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丫鬟,不再是天地會的棋子,我要給你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冬兒終究沒有死,我的噩夢總算可以少一個來源——幸虧呂四娘閑來沒事正好跑到我這裡來逛上一逛。

將冬兒交給她醫治的時候,我親手送走了我這麼多年唯一的陪伴。

“我註定是孤獨地!”將手伸出車窗。任狂風將那方手帕帶離我的視線——選擇了這一條路,我就不能再有牽掛,我身邊地人,只會因為我而一個個含恨離世......

因為這個想法,我離開了李府——我的存在,會連累他甚至連累四阿哥。我現在來到京城,不是為了逃命,而是想再一次面對。

付出了那麼大代價。我苦苦的忍受那麼多孤寂,卻沒想到,我的生命依然是鏡花水月——該來的我躲不掉,我還不如正面迎戰......

京城.十七阿哥府

再一次站在十七阿哥面前的時候,他的表情不是就別重逢後地喜悅——雖然我下馬車的一瞬間他是想做出那樣的表情的,可是一但考慮到我現在的處境。他的表情立刻變成極度的驚恐——一種比要他死亡還要大的恐懼讓他地那張俊臉變得十分扭曲奇怪。

因為,為了光顧着欣賞他那一奇怪的表情,我忽視了他身旁晨曦的那即懊喪又古怪的神情。

“綺雲......”他跑出來就是一聲暴喝——天哪,懷念他溫柔的日子,他這個樣子我會懷疑以後會發生家庭暴力的!

我趕在他會說出某種大逆不道會被別人抓住把柄地話之前,抹了把眼淚,然後唱作俱佳的喊道:“啊,爺,奴家可算找到你了!你好狠的心啊,春宵一度居然就不告而別。讓奴家好找啊!”

然後我滿意的看見十七阿哥的嘴活像吞下一隻蒼蠅般大張着——看來被我刺激的太狠。有點腦震蕩傾向。

“你,你不是綺雲?”還是晨曦的承受力驚人。最後還能說出句話來。

“綺雲是誰啊?”我茫然的睜大眼睛,然後轉向十七阿哥,對着他隔壁就是一陣死掐狠擰:“你——你、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那天你喝醉了說我長得像誰,人家還以為你是故意借故跟人家親近,沒想到......”

用力的吸一吸鼻涕:“你這個死沒良心地死相,虧奴家還為了你特地贖了身,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地!”

“住——住手!”

“大膽!”

很助手的是當年地孟氏,不過現在她已經被封為貴人了。

而喊大膽的,是晨曦——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要晨曦相信,我絕對不可能是綺雲,即使她知道綺雲沒有死。

因為,她眼中的綺雲倨傲而盛氣凌人,絕對不會是我眼下這幅潑皮無賴的模樣。

“哇——”為了鞏固她心中的答案,我頓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你這死沒良心的,你居然這樣任由她們欺負我,我不活了,不管啦......”

我這一頓刺耳的嚎叫基本上把本來“安靜和諧”的十七阿哥府所有的人都震懾的不知所措,倒是十七阿哥及時反映了過來。

一把拉起了我,目光有點邪氣:“好啦好啦,不哭不哭,我對你負責就是了嘛。”

負責?

這一句說的我一個激靈——十七阿哥我從他小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好小孩,不知道他的負責,會指的是......

本來只想找個名正言順呆在京城的理由,可以氣死康熙又讓他一時不知道改拿我怎麼辦——畢竟呆在王府內暗殺這種不入流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再來的。

不過,戲好像演的過頭了,十七同志,不會真的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