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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煜步上最頂層的那一刻,心裡懷揣着小小的緊張和興奮。他帶着說不來的激動,為了終於可以得見從小心目中仰慕的至寶鎖擎燈的真實面容而感到無比的竊喜。但他並不知道正是這一盞受世人所瞻仰的玄天寶器將來會帶給他多少痛苦和絕望。當然這是後話了。

他可以說是迫不及待的看去,只見空闊的室內的中心位置有一個鏤空雕刻着古獸的石台。石台有半人來高,其上綠光縈繞,懸浮着一盞古老的燈,燈如蓮花,花瓣碧如翡翠,流光溢彩。

赫煜激動的朝它靠近,走的近些,他發現有一條細細的五彩的光亮如靈蛇一般浮動和纏繞在燈身之外。燈芯不同尋常百姓家,燃燒着綠色的火光。他細看之下,正如那老兒所言,燈壁上果然有一處細微的裂痕。當他再想靠近一些的時候,地上由石台和燈盞為中心,陡然幻發出一個透明的結界,把他擋在了結界之外。

他努力搜尋了半響,也沒有發現一處可以打開結界的開關。他又運用功法或者劍劈,術訣,靈符統統試了個通遍,沒有一個法子管用。

難道自己真的與這玄天寶器無緣?掌門也真夠可以的,喔不,看這陣法的勁頭和威力應該是從文葉祖師開始便已設置和啟動了。

赫煜不得不點點頭,衷心的佩服這位傳說中的奇才文葉祖師。其為了以防鎖擎燈被他人盜取,特意在這此設置了這麼一個威力極大的機關和陣法。他圍繞着結界,來迴繞圈,左右尋思着如何能破了這個陣法。

他這邊還沒有想好破解之法,那邊不知情況的文俢已然打開石階走了上來。

赫煜聽到身後上來的位置卡卡幾聲,打開了一個四方口子,隨之目瞪口呆的看見葉劍門掌門文俢走上了這一層來。葉劍門掌門文俢似乎也是大出意外,吃驚的看着赫煜,臉很快的沉了下來。

對方越是這樣越是挫傷了赫煜的心。

赫煜十分氣憤的情況下說起了違心的反話,冷笑道:“怎麼,在這裡看到我很意外吧!是不是想起當初放了我,現在很後悔?”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目含威怒的盯着他。這樣的目光盯得赫煜有些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他岔岔一笑,道:“不說話,是不是代表無話可講?”赫煜諷刺的一笑,道:“也對,像我這樣的存在對於身為四大門首葉劍門掌門來說,註定就是一個抹不去的恥辱。所以此刻你一定在猶豫要怎麼對付我才好,對吧?”

“不錯,身為一代掌門居然養出了一條白眼狼。這條白眼狼不知道如何感恩之外,且還歸順敵人,替敵人對付自己人不說,還想出手盜取我峰至寶鎖擎燈,你說說老道應該怎樣做?”葉劍門掌門文俢忽然開了口,面容不怒而威,一下把問題丟給了赫煜。

赫煜聽着從前的恩師卻如此的來形容自己,本已失望至極的內心更加的絕望。他冷嘲一聲,道:“沒有天生的白眼狼。白眼狼會有今日也是你們給逼的。對,我就是來盜取這至寶鎖擎燈的,怎麼樣?是不是又想動手殺了我不是?”他說著說著,內心的悲鳴聲起,帶動心底深處的憤怒和委屈以及不滿,衝口而出:“你來啊,來啊!!!”

“不要逼我!”文俢剛毅的臉上線條堅硬如鐵,手裡驚現出一把墨綠色的長劍。

“到底是我逼你,還是你逼我。你心裡清楚,只怕在你的眼裡,我根本就不值一提。”他的思想瘋狂的走着偏執:“就連你把養大,也許都是存着目的性,是不是?”

文俢破天荒的笑了一笑,笑容帶着無奈和可笑:“事已至此,多說這些有何用。你我現在各自為界,等同敵手,何必還要提那些前塵過往。伏魔塔乃我落雁峰禁地,你擅自闖入,意圖奪取我峰至寶——玄天法器鎖擎燈,我身為葉劍門一代掌門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放過你。”

“前塵過往,何須再提?是啊!你堂堂一代掌門又豈會在乎我們這些螻蟻。”赫煜一陣好笑,再看向文俢的目光,充滿生冷:“既然你都可以完全漠視和不在乎,我又還有什麼好在意的。來吧!今日,我便讓你看看在你心目中不值一提的白眼狼如今的功法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赫煜說罷,祭出天遨,周身騰起熾烈的紅光。

文俢望着赫煜一身的紅光,肅目沉冷道:“果真是妖族後裔,連這紅光都跟妖王相同無二。”

這句話無疑刺痛了赫煜的心。赫煜怒極反笑道:“我乃妖族後裔的事實,你不是很早之前便已知曉了嗎?怎麼,是不是很後悔沒早一點除了我,除了我這個妖族後裔,不就相當於斷了妖族現在的主心,對你們以後打算進攻妖族豈不更加輕而易舉?”

“你怎麼知道我們打算進攻妖族?”文俢舉劍的手落下,驚奇的問道。

赫煜冷睇着他:“你說呢?”

“難道是關押樓下的師兄告訴你的?”文俢見赫煜沒有回答自己,又道:“不可能,師兄雖然平時瘋瘋癲癲,但還是知曉輕重緩急,什麼當講,什麼不當講。難不成是門中早已存有妖族安插和打聽的暗哨?”

“是與不是,正如你所言,還有何重要?不是要動手嗎?來呀。”赫煜說著拔出了天遨:“反正在你的眼裡,我就是葉劍門和你身為掌門生涯中的一個恥辱或者說是錯誤。正如你們當年對待辰軒師叔一樣,但凡有一星半點可能會造成和影響葉劍門聲譽的舉動和事情,你們便會毫不留情的將對方一概逐出師門,清除名籍,甚至殺了對方也未嘗不可...”

文俢破口呵止道:“混賬東西,你豈能與你師叔相提並論!”說罷,一抹墨綠色的長劍橫過了赫煜的脖頸。

赫煜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招呼也不打一聲。危險之際,他仰起脖頸往後,險險躲過對方一劍。耳畔是文俢極為震怒的聲音:“我讓你胡言亂語!”語畢,文俢手中的長劍攜着渾厚的內力,墨綠色的光亮均勻流動,攻向赫煜。

“我就是要說,難道我說錯了嗎?從前我年少無知,在心中只有一片晴朗,以為掌門乃至葉劍門上下萬眾一心,一生堅定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並且視為無上的光榮。”赫煜握緊天遨,天遨劍身紅光藍茫交織而成,燃起如水質地的火焰,回敬文俢。

空闊的壁室,一時間劍光耀眼,錚錚激斗之下,火花四濺。

赫煜的嘴上持續的說著:“然後出了落雁峰,我才慢慢的知曉和明白當初辰軒師叔為何寧願獨自一個人來到漫雪林居住,也不願解釋半句要求重回門中。”

赫煜眼看被文俢逼退到牆角,咬起牙齒一個奮起回擊。震得文俢往後退回了一大步,他依然不放棄的說道:“那是因為辰軒師叔覺得與其留着門中,除了眾人爭相嘲笑和諷刺之外,無一人理解和體會他心目中的苦悶和悲痛。是以,他寧願一個人住在遙遠的雪林亦好過待在你們這些虛情假意,各自懷揣着不同心思,只為自身利益的傢伙身邊。”

這些話無疑激怒了文俢。

“放肆!!!”文俢狂怒至極,揮動長劍,一劍斬下,劍光所過之處,劃破了赫煜胸前大片的衣裳,鮮紅流出的同時,破裂的衣裳位置被劍光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赫煜按出出血的位置,疼痛使得他皺緊了眉頭。他一聲不吭,目光冷冷的望着文俢:“看來我猜想的不錯,果然說道了你的心坎上了。”

文俢顯然沒料到衝動下會傷了赫煜,心裡對剛剛下手太重或多或少有些愧疚和後悔。但他反過來一聽,赫煜說出的那一番話竟然是猜測和詐自己。他的心裡不由得悔意全無,怒火重升:“你這畜生,當真是在妖族待的久了,倒習會了妖王一身的不老實。如果再放任你下去,指不定你將是第二個妖王,到時候指不定還會幹出些什麼為禍人間的事情來!所以今日...”

“所以今日你斷不會放我走了,對吧!”赫煜沒有表情的道。

文俢剛毅,威嚴的臉上同樣不含任何變化,沒有回答便是默認的意思。

赫煜看着對方,啞然失笑,笑着笑着眼淚花快要出來了,笑着笑着,臉慢慢變得陰沉而凄冷。既然往日恩情已不在,他又何須再顧忌。於是他放開了手,仍由鮮紅往下流:“好,很好。”

赫煜收住了所有表情,語氣猶如嚴冬雪地一般害氣逼人:“那我們今日就在這裡做一個了斷好了。”

其實也許在文俢的心裡他並不想和赫煜走到今天這一步。然而很多事一旦發生後,你便沒了多餘的選擇。事情的發展也非你所能把控得了的。如果赫煜註定要為了妖族,那麼一場大戰避無可避。

與其讓赫煜站在妖族的陣營與人界大戰,死在戰役中,其後受落雁峰葉劍門以及人界的唾罵,成為門楣的不齒,不如他現在出手,至少可以保留一些赫煜原有的名譽。

如此想着,文俢稍稍有了動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