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陡然間,我明白了。

我記得往北,有一條小河。

又走了很久,我都累了,天色也有點暗了下來。

好在一路沒碰見什麼人,偶爾有兩個人經過,我便撈了幾縷髮絲下來,遮了我半張臉。

趁着灰暗的天色,我隻身一人來到了小河邊。

小河邊有些金黃色的小花,河水倒映着太陽的最後一抹微亮,倒是另一種漂亮。

早知……早知這般美好,我之前就該來看看了。

下次,想帶着燭月一起來,他也定會喜歡的。

我心心念念着他是不是吃了,是不是又餓了,但是我這樣子,可不敢回去見他。

我伸手探了探河水,指尖入水,只覺冰涼。

入秋了啊,是有點冷。

我還是以手作勺,舀了點河水往面上的鱗片上抹去。

嗯,挺舒服的,至少,剛剛差點被我拔下來的那塊鱗片,灼熱感已經消去了一半。

我就這麼盛着水,一點一滴的將這河水從我臉上的鱗片上滑過。

別說,還真有效。

沒過半個時辰,我再看水中,藉著月光,臉上的鱗片已經再無蹤影。

彷彿它們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舒了口氣,可我又有點緊張。

我的過去,是不是被我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正巧河裡有條小魚游過,我掐了一個凝水訣,輕輕鬆鬆地撈了上岸。

原來還可以如此這般?我欣喜不已,以後燭月的吃食可有得救了。

可……當我回了頭,這才有些迷茫。

剛剛是從哪條路走過來的來着?

等我回了我的小草屋,已經過了兩天兩夜,我急的不行,燭月該不是餓死了吧?

我才剛收了弟子,可不能死得這麼憋屈。

然而當我灰頭土臉地推開了小草屋的門,卻看見燭月正巧在換衣裳。

他才脫了一半,正巧被我看着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肩背。

我老臉一紅,趕緊關了門。

又怕他不出來吃魚,我再次推了門,把手上的小魚拎了給他看:“你……你……你記得等會兒出來吃魚。”

他的臉紅得跟番茄似的,可聲音卻沙啞得很:“滾!”

好吧,脾氣還挺大。

我在門外頭找了個空地搬了椅子,又找了幾根柴火架在了一起。

掌心火苗微躥,點火不是難事。

撿了根枝條穿起了魚,架在火上烤着,我美滋滋地想着,等會兒燭月就可以吃魚了。

這麼幾天了,他該餓了吧?

可就在我這麼想着的時候,一股刺鼻味兒撲面而來。

反應略帶遲鈍的我這才發現,魚竟然從枝條上掉了下來,落到了火堆正中央。

趕忙伸手去撿,可有點燙。

慌裡慌張地拿着枝條去撥,可連枝條也開始冒火。

我有點急,我的魚!

……

等燭月出來的時候,他大約是更生氣了吧,因為他從灶台上拿了一塊抹布給我,語氣微寒:“擦擦你自己。”

我不知所措地找了個井邊坐着,這才明白他為何如此。

從他的角度看起來,我約莫就是個白痴吧,明明有法力,可緊張起來,連個滅火的法訣也打不出來。

拿手撥了老半天,魚燒成了灰,還弄得自己跟煤窖里鑽出來似的。

不過,讓我欣慰的是,他沒有離開我,也沒有說要放棄拜師。

只是淡淡地坐定,開始打坐起來。

為師還是頗為欣慰的。

等他成了材,等他出人頭地,到時,我出門便可大張旗鼓地說:“我乃是燭月的師父!”

那時的我,確實是不知道的。

當我真的有機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立馬就被人給揍成了肉餅。

燭月,你坑得為師,真的是好苦啊……

我今天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因為我發現燭月喜歡乾淨。

自打他進門,他不僅每天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啊呸,風流倜儻,他還把我的小草屋給收拾了整整齊齊。

比如那塊灶台上的抹布,早已不知被我放哪裡去了,可他竟給找了出來。

我心裡偷着樂呢,太好了,撿了這麼一個愛乾淨的徒弟,將來我的小草屋可有得救了。

可當我穿了新衣,梳了新髮髻,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有點沮喪,但我又記起自己是他的師父,於是我輕咳一聲:“今天的打坐如何?對天地靈氣的感知又如何?”

他埋頭想了想,又抬了眼眸,似是懶洋洋:“天地共鳴,初真;天地穢慢,初犯;天地……”

等我聽他念完,差點沒睡著了去。

這是我教的弟子嗎?我有點害怕了。

可為了為師的面子,我還是點點頭道:“很好。明日起便開始教你法術吧。”

其實我根本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感應天地靈氣而已,有這麼複雜?

今天我想教他凝水訣,也是我背得最熟的口訣。

當然也有別的原因——他還未學會辟穀,學了這口訣,可以抓魚吃。

我自是有些得意洋洋地給他念叨了幾遍凝水訣,他只是靜坐在那兒,不發一言。

沒事,會學就好。

可我還是高估了他靈骨不全的資質。

有了上一次迷路的經歷,我這兩天也沒再出遠門,只是偶爾幫他采點野果子回來充飢。

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偶爾嘗了幾口,便要我教他辟穀。

可他連凝水訣都練了一月。

還未學會。

我有點心疼,婉言勸他學不會便罷了,咱還可以學別的口訣。

可他偏不,只是執拗的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凝水訣,彷彿多念幾遍,便學會了。

可惜了,孩子,法術不是多念幾遍就可以學會的。

法術靠的是天分。

雖然我自是不願承認這一點,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