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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和其他人就沒老道士這麼平靜了,有些驚懼地看着我,又詢問似的看了看老道士。

老道士只是輕挑眉尖:“無妨,她本無害。”

這一句,並非是為我澄清,反倒是拉我入了深海。

因為,他的意思是,我是妖,只是無害罷了。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老高眼內的恐懼。

不再如以往那般清澈,明澄。

我嘆了口氣,以後老高怕是再也不願同我講上兩句了吧。

無妨,我不在乎人們怎麼看我,好在,他並未說關於燭月的事情。

我乾脆牽了燭月的手離開,眾人雖是怕我,卻不敢上來攔我,可能是看清了我那時所用的術法吧,除了老道,怕是這兒根本沒人能斗得過我。

……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心有餘悸道,拉着燭月進了屋。差點,我差點就跟那老道士打起來了。

他瞥了我一眼,伸出手掌,掌心赫然停留着一隻青碧色的小鶴。

我鬆了一口氣,都忘了還有這茬,好在小鶴找着了他。

輕抬指尖觸了觸小鶴的腦袋,小鶴輕輕地鳴了一聲,似乎是在撒嬌。

可當我想把小鶴收回掌心之時,小鶴卻久久地停留在他的掌中,不作動彈。

額,我有些無奈了:“你想留在他身邊嗎?”

小鶴又是輕鳴一聲,這次還撲騰撲騰地扇着翅膀,似乎很是開心。

好吧,我養了這麼些年的小鶴,就這麼對你一見鍾情了。

可能是我略帶幽怨的眼神有些好笑吧,他笑了老半天才道:“看來它更喜歡我啊……”

“是啊,那它從此便跟着你吧。”我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嘆息一聲。

自他來,搶了我的屋子,搶了我的被子,還搶了我的小鶴。

我到底是撿了個什麼冤孽回來啊……

無奈,現在已經有點捨不得扔了。

與預料中的不大一樣,這次,沒有人登門來嚷嚷着要殺我滅口。

反而是四周靜悄悄的,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大約是我沉悶的樣子嚇着了面前的燭月,他只是道:“無妨,我們一起走吧,反正這小山坳里,也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心內彷彿抓到了什麼一閃即逝的東西,緊緊盯着他:“你要什麼?”

燭月抬頭,卻倏地綻放了一個笑容:“我要好吃好喝,還要好有錢。”

我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如此這般,竟和普通人的願望一般無二嗎?

我想板著臉教訓他一頓,畢竟修道之人,是該撇開俗世紅塵的。

可是見了他那質樸的笑顏,我又有些說不出口。

只得揉揉他的腦袋:“無妨,你好好修鍊,自是什麼都有了。”

呸呸,蒼天在上,純屬逗娃之言,還望各位老神仙莫怪。

我倒是突然記起他這次下山應該是去採買才對:“你買了什麼東西回來?”

燭月聞言從懷裡掏了一個小物件出來。

是把匕首。

我好奇的接了過來瞅瞅。

這匕首雖然表面坑坑窪窪,其貌不揚,可入手冰寒入骨,竟是把我這神仙也給激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有些怕了,又不敢讓燭月碰這玩意,趕緊放去了桌子上,哆嗦着給自己哈了口氣:“你怎麼買了這個玩意回來?”

燭月見我冷成這樣,笑了一笑,伸手從桌子上取下了那匕首,還不等我制止,便說道:“你忘了?我可是揣着它跑回來的,不怕冷。”

我怔了怔,額,倒還真是。

可我怎麼就這麼怕冷呢?

我又瞥了一眼那個匕首,不似凡物。而後我又瞅了瞅燭月,他怎麼會認得?

今日我還是照舊睡在了門外,可讓我驚訝的是,隔壁的大姐卻給我拿了一床被褥出來。

“已入秋許久,你再這般睡在門外,怕是要給凍着了。”大姐難得的對我說了句好話。

我有點懵。

記憶中總是她追着我罵我偷她的柿子,可她今日卻待我如此?

難不成我不僅僅是忘了過去在大悲宮的日子,我連近三年的記憶也開始減退?

她只是朝我擺了擺手,便回了屋。

難不成我是妖怪的傳聞還未曾傳進她耳里?

冥思苦想,嗯,這個大約是最可能的猜測了。

如若她覺得我是妖怪,總該不會還拿被子出來吧?

我嗅了嗅被子上的清香,好像是她常用的皂角香。

合著被子,我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預料中的叫嚷和排擠都沒有到來,只是第二天的天色陰了幾分。

我抬頭瞅了瞅陰沉沉的天空,又看了看乖巧打坐的燭月:“你今日想修習什麼術法?”

“你會什麼?”

“我……會的還挺多。”

燭月沉吟一會兒,抬頭看着我的眼睛:“你那日是不是提到了一個玄火訣?”

“嗯。”這個容易。雖然我的玄火訣使得不好,好在口訣我還是記得的。

燭月倒是聰敏,我只是磕磕絆絆地念了一遍,他便全記了下來。

除去他的天資不談,他倒是真適合修仙。

畢竟,修仙本就是需要日日夜夜地口訣背誦,這項,他倒是挺好。

大約是世事弄人吧,我最不善的玄火之術,他卻學得最好。

眼見着他沒學上幾個時辰,就輕輕鬆鬆地打了兩個火球出來,燒了旁邊我辛辛苦苦採回來地一束野花,我有些呆了。

我最善凝水之術,教出來的弟子卻最善玄火之術。

倒是,天地造化。

雖然小花被燒了,不過我倒是美滋滋的,因為一人會水,一人能火,我倆若是一同出門,大概也是能橫掃一片修道之人的吧。

大約是法力不夠了,這兩個火球過後,他有些氣喘,連着打坐了兩個時辰,直到天色都暗了下來,他才掙了眼。

眼裡儘是疲憊之色。

我正巧烤好了一條小魚,我吹了吹烤魚面上的灰,伸至他的唇邊:“嘗嘗這個,我剛給你撈的,這次烤得應該能吃。”

燭月好像真有些餓了,很快狼吞虎咽起來。

我大概是烤得不太好吃吧,他吃得直皺眉。

“你……要不要跟我學學辟穀?”

“好……”他含糊不清地答道,眼睛卻始終不離這小魚。

“我們什麼時候走?”他好像被燙了一下,咧着小嘴。

“走?”我才記起他說過的“反正這小山坳里,也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嗯。”

“唔……”我伸了樹枝出去扒滅了火堆,“我不知道去哪兒呀。”

燭月看了我一眼,把我看得一陣緊張。因為他眼裡的殺氣太重。

“要……要不,你選擇去哪兒吧,我跟着你。”我沒來由的有點慌,他這麼小,這麼重的殺氣從哪兒來的?

燭月收回了目光,沒再說話,只是臉色在這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有些蒼白無力。